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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肆 火花

正月十五,乾王宫。

乾王宫坐落于中次六经之中,当属廆山南,伊水畔。整宫都建的极为规整,四四方方,内里街道设置也若一方大棋盘,讲究的很。

宫门最中央为一条可并行四辆马车的大道,大道两侧不设门铺,皆为坊墙,此道名为宪章大道,因狴犴亦曰宪章。

不过更多时候,乾王宫中人更愿意称这条大道为御鬼大道,只因为九宫中所有能引起波澜的罪徒们,几乎都会被押解过这条大道,回顾自己一生的罪孽,行至尽头,接受最终的审判。

大道尽头为一座议事大殿,名曰悬台,殿门正上用白玉石雕刻着怒目的狴犴头像,是以乾王宫图腾也。

今日这条大道可热闹的紧,天刚完全暗下来,几乎乾王宫中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条大道之内,却不是因为御鬼而过,而是因为今日乃乾王宫特有的——过火节。

早在两三日前,御鬼大道中侧近悬台处,就开始搭起了台子,那台子搭的可高了,约莫有两丈,中间等宽度地分了四层,最高层又加了柳树枝搭的顶,绑上了些特质的烟花响炮,最中央顶端又挑了根长杆子,独绑了一支与众不同的流彩玉,这玉是谯王宫专送的,为海姬灵在深海之渊所采集而得,平日需要阴冷之处保存,只是因为它但凡沾火便会整个爆开,流光溢彩,极为好看。

而搭这个台子,皆是为了今日夜晚节日的重头戏——打花。

打花,亦称为打铁花,将铁石融化为铁水,浇在特制的器皿之中,再用扁平的棒子狠狠打出,霎时间,被机打出去的铁水就会如同散落漫天的星火,很是好看。

对于乾王宫中人来说,打铁花是一项人人都要学会的技术,并且还要在过火节当晚比赛,比谁打的高,打的畅快,更要比一比,谁的铁花可以击中最上头的流彩玉。

节日当晚第一位击中长杆顶端的流彩玉,谁就将获得宫主准备好的大礼,披红戴彩,耀眼一时。

台子下方右侧,蒲宁手执账册,做打花开赛前最后的核对准备,待器具核对无误后,她又行至高台旁,一个飞身上了高台,目光如炬,扫过高台上的一切,这才下来。

她行至一旁,望向悬台上的宫主,亦是她的父亲——蒲承。

蒲承不苟言笑,素日里都是一张肃穆的脸,他对蒲宁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蒲宁拍了拍手,有人听从她的命令而来,高声展嗓,宣布过火节打花即将开始!

人群因为这一句话而喧腾,爆发出的惊呼浪潮一波高过一波,蒲宁望着这一切,不由自主地就笑了出来。

“少主,有万急传信。”

高台下刚喊过第一位参加比赛的少年,执了器具要来打花,蒲宁身后就有人出现,于她耳边低语。

蒲宁轻蹙眉头,似是有被打断的不悦,回头问道,“谁的信?”

那人回道,“回少主,是十二郎。”

十二郎指的是蒲安,因他在族内排行十二,因此族中略微亲近些的,都会称呼其为十二郎。

一听是蒲安的信,蒲宁的眉头耸的更高了些,很是不耐烦道,“等会儿再看,这小子又不知道野哪儿去了,连过火节都不回宫参加,听着我就来气。”

那人恭敬称是,正准备悄悄离开,忽地又被蒲宁所喊住,“等等,还是把信给我吧,别是有什么急事。”

蒲宁从那边接过信,打眼一看就是信件右上角戳的“万急”红印,她挑了下眉,手指轻轻一抖,转瞬间就将信件上打的保护阵法抖碎掉。

她展信,目光扫过信件内容,越看面色越是严肃,等待在一旁的人观察着她的脸色,也隐约有些心惊。

蒲宁看完信,将信纸又折好,放进怀中,转头对身侧的人道,“备飞黄马,去通知阿簌,让她与我一同走一趟,就现在,去。”

那人领命退下了,蒲宁扫过一旁正准备要打铁花的少年,也不知道是第几位了,看着并不是很壮实,拿着器具的手好像微微在抖。

蒲宁收回目光,打算从旁侧的小道悄悄离开。

刚拔脚走了两步,她听见观赏打花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空前的响动,她脚步一滞,转身望去,只见这位少年打出的铁花击中了高台最顶端的流彩玉,这玉爆裂开来,散出一蓬极密的七彩流光来,如流星坠落,和着极虹的铁焰与台下舞动不断的狴犴龙舞。

蒲宁暂时忘却了一切,笑着去欣赏今年第一彩,更竖起大拇指为他喝彩!

真是没看出来,这位少年居然能“中彩”。

她摇摇头,转身一个神行步,以极快的速度跑出拥挤的大道。

遥想几年前,在她还只是个十五岁少女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的铁花击中了高杆顶端的流彩玉,赢得了一晚上的喝彩!

回忆着,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来到了乾王宫宫门前,飞黄马与阿簌都已经候着了。

蒲宁简单地与阿簌说明了情况,与她一同乘马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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