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三两句套出了话,但宋婉月还是没有放弃嘴硬。 她告诉段柏庭,自己只是暂时原谅了他 但这件事并非就这么过去,还有个审核期,如果审核期没通过的话,她照样不会理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手指捏着外套下摆,在指腹下搓来搓去。 段柏庭比她父母还要了解她,包括她的一些小习惯。 故作镇定的时候,手里总得抓点什么。 他没有拆穿她,而是万分配合地笑了一下:“好。” 宋婉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很怕在段柏庭面前放这些狠话。 这人太聪明了,聪明的有些可怕。 她唯恐被看出自己当下其实毫无底气。 昨天不该喝酒的,如果不是喝醉了,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一股脑的全给交代了。 还在那张床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想起昨晚上的一夜。 段柏庭用嘴帮她释放。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她恨不得抱头将自己埋进土里。 自己昨天怎么就不矜持一点呢,摇臀摆腰喊了一晚上的哥哥,像个什么样子。 若是从前,他只是段柏庭的时候都还好。 可他同时也是kian! 她在kian面前一直维持的纯情女高形象一夜之间全部崩塌。 不对! 宋婉月脸色惨白,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 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崩塌了。 想起那些五花八门的姿势,以及温存地点,不管是露台还是车内,甚至还有沙滩上的帐篷。 啊!!!!! 她努力在kian面前营造出来的淑女人设就这么崩塌了。 段柏庭见她一分钟能转换十个表情,时而痛苦时而茫然。 他垂眸失笑,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手边:“行了,换个衣服下楼吃饭。” 他不再打扰她,开了房门出去。 宋婉月又在楼上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之久,然后才下楼。 她今天的风格和往日不同,不再是精致娇贵的千金小姐了。 穿了身水蓝色的泡泡袖公主裙,妆容也是看不出丝毫瑕疵的白开水妆。 她的头型很完美,高颅顶,饱满的后脑勺,加上发量多,发质好。 哪怕只是扎了个再普通不过的高马尾,也给人一种看着就很贵的出尘气质。 小寰被她惊艳到挪不开眼:“婉月姐姐今天好漂亮。” 她微抬下颚,傲娇的回一句:“我哪天不漂亮。” 话说完,又紧张屏息看着段柏庭,生怕他这个不解风情的老古板真的说出一个她不漂亮的日期来。 后者却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比起咖啡,他喝的更多的还是茶。 今天的早饭是粥,想来是 段柏庭特地叮嘱过的。 宋婉月喝酒后胃会难受。 自己精心打扮,还特地换了风格,他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宋婉月不爽地大力拖动椅子,故意弄出一些动静来,以此告诉他自己在生气。 段柏庭却提醒覃姨:“待会给家具城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一批新的桌椅来。” 覃姨愣了下:“怎么了,坏了吗?” 段柏庭的目光平静,看着宋婉月:“应该是坏了。” 宋婉月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这人是把她故意拖动椅子的动静理解为椅子坏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饭也吃不下了,喝了口牛奶就去拿包。 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段柏庭拦下。 他伸手指了指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那碗粥:“吃不下也少吃一点。” 她瞪了他一眼:“不吃。” 娇嗔的表情,哪怕带怒意,都让人惧怕不起来。 只会觉得可爱。 覃姨伸手拉拉小寰的袖子,将还处在懵懂状态下的她带离饭厅。 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婉月干脆放下包,想要和他好好理论理论。 “你难道看不出我在想什么吗?” 段柏庭点头:“你好像有话要和我说。” 要是从前,宋婉月早白眼一翻走人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在得知段柏庭就是kian之后,她对他的态度秦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可是现在,她又生气又委屈。
觉得段柏庭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不夸她呢。 虽然心里明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性子淡冷又古板。 那种花花公子般的油嘴滑舌,大约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永远学不会的。 她越想越委屈,眨了下眼睛,眼泪啪嗒便流了下来。 从圆润无辜的眼睛流到饱满面中,最后悬停在匀称漂亮的下巴。 偏偏难过成这样了,却还一句话都不肯说,咬着下唇,敛眸抽泣。 宋婉月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倒映在段柏庭的眼底。 他伸手将人抱到腿上。 让一个稳重内敛的人,去主动哄人,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他替她擦着眼泪,声音带着淡淡笑意。 却没有半分意味深长,有的只是溺宠,和对眼前这个爱哭鬼的无奈。 他像是哄孩子一样,细心而周到。 即使他从未哄过孩子,甚至连抱,好像都只有一次。 还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一面之缘的弟弟还是妹妹? 他不记得了。 段柏庭是冷血的,也是感情薄弱的。在他最渴求家人朋友的那个阶段,他没有如愿,反而遭受无尽的冷落。 逐渐的,他也变得无所谓了。 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这样。别人口中的冷血野心家,利益至上。 可 是, ?()_?, 谁又能想到,他在家里时,也会抱着自己的妻子温柔哄顺。 “又惹你不开心了?” 宋婉月成了一株被风雪光顾的粉牡丹,花瓣和叶子都耷拉着。 连浓密的睫毛,仿佛都失了往日卷翘。 她的腰被他轻轻搂着,腰后是他温热干燥的掌。 宋婉月手臂围着他的脖子,是修长的,也是诱人的。 手臂绕了一圈,手又收放到前方,指腹轻轻抚摸着他饱满突出的喉结。 像他平时拨弄她那样的去拨弄它。 手指轻轻打圈,似有若无的挑逗,再缓慢揉按,然后轻轻将他戳动,往里摁。 直到喉结在她指腹下情不自禁的滑动。 段柏庭抓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敏感处带走。 放在掌心,收拢握住。 宋婉月低下头,努了努嘴,喉间发出一阵极轻的呜咽,然后软趴趴的靠在他肩上:“我想让你夸我漂亮,我今天这么漂亮,专门打扮给你看的。” 段柏庭微微抬眸,然后了然低笑,原来她的闷闷不乐是这个原因。 手从腰部移到后背,似有若无的摩挲着,他很擅长将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并不强硬的怀柔手段,有时又会若即若离,让你觉得和他中间始终隔着一层雾。 最重要的原因,是源于段柏庭这个人。 他善于逢场作戏,在人际关系方面,处理的游刃有余。 你若是有利用价值,他会将这段关系保持在可控范围内,不算近也不算远。 利用完了能随时脱手的那种。 如此现实而又残忍,对方却毫无察觉。 这也是他这个人的高明之处。 但在当下,他藏在温和下的宠溺却是真的。 视线由上而下,笑容漫不经心,但是温柔:“嗯,漂亮。” 宋婉月不乐意:“你敷衍我。” “没有。”他搂着她的腰,声音沉沉的,“很漂亮。” 宋婉月心脏颤了颤,很微妙的感觉。 是她在面对kian和面对段柏庭时,都没有过的。 哪怕他们是同一个人,可在此之前,他们分别在她心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此时合二为一,情感也合二为一了。 她从他肩上离开,高马尾垂下来,因为当下的动作,轻轻扫过他的面颊。 柔软的,顺滑的,带着香味。 她将头低下,像小猫撒娇那样,和他脸贴着脸,轻轻蹭了蹭。 她身上烘着淡淡的香水味,tf的原欲玫瑰,玫瑰和麝香的欲感。 与他身上清冷圣洁的檀木沉香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 声音是软的,身体也是软的,像一株藤本月季,缠在他身上,再一朵一朵绽放出漂亮明艳的花。 她说:“除非你亲亲我,我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段柏庭自然是亲了,深入浅出,水声绮靡。 宋婉月
心满意足的再次靠回他肩上,小声嘀咕:“你每次和我接吻,都像个强盗一样。” 他抬眸,对她的形容感到好奇:“哦?” 宋婉月吐槽他:“又霸道又强硬,那么用力,像是要把我的舌头也一口咬掉。” “弄疼你了?” 宋婉月摇摇头:“就是有点痒。” 他问:“哪里痒。” 她害羞的靠在他肩上,故意撩拨他:“你进去过的地方” 他动作微顿,并未立刻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将视线下放。 最后无奈淡笑。 抬腕看了眼表盘指针:“还有时间。” 宋婉月一愣,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浇淋在手上,将每一根手指都冲洗的格外干净。 然后动作优雅地撩开她的裙摆。 宋婉月回了神,急忙用手按住:“你做做什么?” 他用手指做了个回勾的动作,平静回她:“帮你。” 宋婉月没有在他眼里看清多少色气,有的也只是对她的关心。 他若是表情再轻浮一些,语气再散漫一些,她说不定会顺水推舟的点点头。 可偏偏他一本正经,真的只是在担心她难受,想替她缓解而已。 宋婉月又羞又恼,从他怀里离开。 哼! 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 她在电话里和静香吐槽:“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静香思考一番后,给出自己的想法:“不像。” 宋婉月有气无力,慢吞吞地坐起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算了,懒得想了。 结束了和静香的通话后,她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今天是复工的第一天,公司给每个人都发了开工红包。 捏在手里还挺厚,看小何那个兴奋劲头,估计数额不菲。 她也懒得看,拉开抽屉直接塞了进去。 部门内大家都忙着分享自己从老家带来的特产,诉哥带的腌鱼,说是他妈妈亲手腌的。 一人分了一点。 宋婉月很少吃这种腌制食物,好奇尝了一口。 咸到她直皱眉头,连续喝了两杯水才将口里的咸味给压下去。 诉哥告诉她:“这是用来下饭的,直接吃肯定会咸。” 宋婉月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小何神秘兮兮,待诉哥走了以后,他才凑到宋婉月身边。 “能帮我个忙吗?” 宋婉月单手托腮,滑动鼠标,百无聊赖的看着档:“什么忙?” 小何有些扭捏羞涩,磨磨唧唧不肯说。 宋婉月眉头皱了皱,脚踩着地板,滑动椅子远离他,嫌弃道:“有皮肤病就离我远点儿,别传 给我了。” 小何急忙解释:“我没皮肤病!” “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那个结婚对象对我有没有意思。” 他终于一股脑全说出口。 宋婉月静默几秒后,突然笑了:“你小子,还去相亲了?” 小何面颊羞红,挠了挠头,似乎还挺不好意思:“都是我妈啦,非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就拜托我姑帮我介绍了一个。是老师,比我大两岁。” “还是姐姐型。”宋婉月伸手,掌心朝上抬了抬,“手机拿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小何立马虔诚地双手递上手机。 宋婉月大致扫了眼聊天记录,就是一些很平常的对话。 短短几行字也看不出对方的情绪和心情。 “她对你应该有点好感,至少是觉得可以和你继续了解的程度。你平时多关心关心人家,表现的体贴一点。” 小何面露为难:“可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聊天。我们两个的爱好完全不同。” “这个好办啊,你假装发错消息,然后及时撤回。等她看到的时候只能看见撤回消息的提醒,她肯定会好奇,然后问你发了什么,你就扭捏一点,装出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羞涩。” 接下来的气氛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把空间留给她自己去想象。 小何听完后,不由得对她竖大拇指。 同时他又忍不住担忧:“那万一没用怎么办?” 自负的宋大小姐不能容忍别人质疑自己,当即就拿出手机给他做了个示范。 测试对象自然是段柏庭了
。 她给他的备注早就从之前的段柏庭改成了一个红色的爱心图标。 消息发出去又撤回,过了十来分钟才收到回应。 ——什么? 宋婉月洋洋得意:“看到没,这不就上钩了吗。” 小何一脸崇拜。 宋婉月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给他发过去一条语音:“我那个,就是算了,没什么。” 她声音里的娇羞和扭捏,尺度把握的恰到好处。 屏幕上方的输入中持续了很长时间,她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宋婉月有些疑惑,这是需要思考很久才能回复的问题吗? 她的耐心逐渐在等待中消磨,“对方正在输入中”变成了“对方正在讲话” 他也回了她一条语音。 宋婉月没开外音,点开语音后,将手机贴放在耳边。 段柏庭的声音温和,语气沉缓:“是又不舒服了?我这边可能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你稍微忍一下,我忙完了就过去。” 静了几秒,他又补充上一句,“帮你。” 宋婉月:“” 小何见她长久不出声,好奇问她:“说什么了,有效果没?” 宋婉月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下,让他放弃这个 办法。 不等小何再追问, 她已经背过身子, 用手机发信息,和段柏庭解释了来龙去脉。 最后特地强调一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欲求不满吗?????” 后面无数个问号,在发泄她的愤怒和不满。 是隔着手机也能感受到的。 短暂的离开,再次回到会议室的段柏庭看了眼手机。 抬手放在额角,唇角轻轻上扬。 正在汇报工作的男人有些无措的放下播放ppt的手。 停在那里。 段柏庭不动声色的敛了笑,将手机反放回桌面,语气从容:“继续。” 这场会议里,法务部也被叫去了。 作为诉哥的左膀右臂,宋婉月和小何自然一起收拾资料去了二十八层的会议室。 原木的长条会议桌,中间摆放着新鲜的香丽榭玫瑰。 厚重的双开门分别朝左右打开,会议室内飘着淡淡茶香。 这还是宋婉月第一次参加集团高层之间的会议,与平时他们部门的内部会议自然是没得比的。 后者的氛围轻松,小组之间自由讨论,甚至还能边吃边开。 而不像现在,长桌两边,对立而坐,都是西装革履的高层董事。 能在大企业胜任高层的,人均高学历,人群中最稀少的百分之一,处在人生的金字塔顶。 成熟稳重,大气高雅。 小何自问自己好歹也算名牌高校毕业,可在这群大佬面前,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仿佛低人一头。 会议室内的众人只在开门的瞬间,受到这点动静的影响,抬眸往声源处看了一眼。 之后便自若地收回视线,继续去看大屏上的方案演示。 在这种场合下,诉哥也只能坐在尾端。 更别说宋婉月和小何了,连办公桌都没资格上,自己找了两把椅子,电脑放在腿上,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记录。 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上,清冷气质中带着凛然。 办公室内的精英大佬再多,他的存在也仿佛一座镇住所有人的磅礴高山。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局促与紧迫。 即使他当下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侧身,转动着手中的笔,去看屏幕上方的表格。 汇报工作的高层说完了这次新项目研发的全部内容,站在那里,屏息等着段柏庭的反应。 他的紧张似乎传到了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身上。 不知为何,宋婉月缩了缩脖子,感觉有鸡皮疙瘩顺着手臂攀爬到了她全身。 是空调开的太低,还是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段柏庭其实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在她和诉哥还有小何一起进来的同时,他和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一并抬起了头,将视线移向门口。 只是停留的太过短暂,宋婉月甚至都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他便又平静地看回投影幕布,黑曜石 般的深瞳, 情绪难辨。 宋婉月心如擂鼓, 原
来这就是她很少见到的,段柏庭的另一面。 难怪那些人都惧他怕他。 此刻身处这样的低气压环境中,连她都有点害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段柏庭放下手里的笔。 宋婉月透过前方的人和人之间的缝隙,得以勉强看清段柏庭当下的模样。 他少有大的情绪起伏,此刻也只是淡淡的看着站着的那人。 目光是由下而上的,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这些东西是怎么通过的?” 他询问的语气平静,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也很平静。 好似随口一问。 可就是他这句随口一问,让站着的男人额头沁汗。 宋婉月认得他,公司的董事之一,非常严格。平时在公司见到他,都有种在校外看见老师的紧张。 此时这位时常给他人带来压迫感的男人,却在段柏庭一句没什么起伏的问话中,局促到流冷汗。 “我亲自审核修改过好几遍,觉得没问题才” 段柏庭漫不经心地打断他,一字一句的问:“所以,你也觉得没问题?” 男人脸色更白,语无伦次的解释:“可能可能我看错了。” 段柏庭摇了摇头,眼神失望。 男人的精英团队是公司高薪挖来的,却连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 这个项目会议以方案被打回去重做为结尾。 会议室内的众人皆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终于能从这暗流涌动的低气压中逃离。 宋婉月合上电脑,弯腰将脚边的电脑包拿起来,正准备放进去。 会议桌正前方,男人翻动桌上的商业策划,头也没抬。 清清冷冷的声音,语调不见起伏:“宋婉月,留一下。” 宋婉月愣住:“啊?” 还未离开的众人,包括诉哥都向她投以一个同情的眼神。 唯独知道内情的小何,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 不简单。 肯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