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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陆铮年本身免疫和消化系统都有异常,服用药物过量没能立刻起作用,所以抢救得及时。

盛栀晚上做了一个血型的梦,然后从手臂上抬起头。

她对上陆铮年模糊轻浅的视线,蓦地想起他体检的后续。

自己问了在学校里比较有威慑力的朋友,把所有人的体检单收来抱着压那位说“太子原来是O型血”的同学桌上,然后说:

“还有很多人是O型血,你要一个一个喊他们太子吗?”

盛栀很累,这一瞬间甚至想掉眼泪下来,但她只是按了铃,半伏身问他怎么样了。

半个月前陆铮年转出重症监护室。他睡了这么久。盛栀都怕营养针对他根本没用。

陆铮年意识没完全回笼,只看到她眼下乌青。和被夜雾包裹的缓慢疲惫的眼泪。

她朦朦胧胧的影子像一张很重要但又没有质量的纸。他记不起她的名字。只张嘴。

“......”

说不出话。

于是他微微动了动手,夹着监测仪器头的轻轻地挪动,落在盛栀头顶上。她这样不眠不休守在他身边将近两个月,身上已经有消毒水味,习惯趴在他病床边睡着。

因为前几天遇到一个阿姨说她老伴就是睡梦中走的,不愿意去想但真的很怕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其实医生已经宣布脱离生命危险,她一点都不敢放心。

现在她低下头,看到他透明的血管,头被他轻轻地摸了摸,几乎要把这当成是讨厌的体育课后的课间。她趴在课桌上自顾自地掉眼泪。

他顿了顿,起身去趟超市把能买到的糖果都买回来塞她桌肚里。

陆铮年轻轻地摸摸她的头。

像和她说,累了就休息。难过了就哭。

没有什么越不过去。

他又睡着了。医生来看过,情况好一些,告诉她一些需要注意事项,出去的时候告诉她单人病房有陪护床的,她可以申请一张。

盛栀道了谢,回来还是不自觉趴在那就睡着了。徐晟到的时候陆铮年在轻轻地碰她的头发。

忘记那些事,也不被刺激,他好像恢复得很快,甚至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但厉择事后说,处方药他留下那么多而且还收拾了玻璃杯,绝对是清醒状态下而且有预谋的,所以徐晟回去紧张兮兮地查了很多心理疾病患者自杀的方法和预防手段,还一来就绷着个脸。

陆铮年把手放下了。

徐晟轻手轻脚地把鸡汤放下,看盛栀还在睡没说话,又瞥陆铮年一眼。他打字给他看:“最近怎么样?”

也不需要他回答,自己找个角落站着:“盛栀好几天没回去,你待会儿和她说,我照顾你一段时间。”

开玩笑。

虽然陆铮年真的把徐晟吓到,但是缓过神来徐晟还是先红着眼睛骂陆铮年有病,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两人隔开。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和盛栀有关系。

就算不是为盛栀考虑他也不可能让两个人待在一起。现在是因为陆铮年差点出事,人心是很难预测的事。

徐晟又指了指屏幕,强调。

我照顾你。

盛栀已经待了两个月,仁至义尽。M;G差点没被陆铮年死的消息给整瘫痪,还好杜家厉家的手段够硬,辟谣后李承坐稳了陆铮年的位置,他们总不能总是让盛栀在这。

只要给盛栀,陆铮年总能自己把自己整得更疯。

陆铮年没回答。

等徐晟出去交费后,盛栀醒了,她睡得其实不深,模糊感觉到徐晟进来的声音,一看鸡汤,看了眼时间,起身要给他喂。

“盛栀。”陆铮年哑声。这个名字每念都会让他心里疼一下。

盛栀调病床,让他能坐起来,又给他擦了擦额头,才打开鸡汤:“怎么了?”

陆铮年看她一会儿,垂眸:“谢谢你。”他要开口说麻烦她很不好意思,他可以请护工也可以请朋友来,不会再给她添麻烦。

但刚要说,盛栀给他喂鸡汤,他手指微动,没法挪动,只能低头张嘴。勺子形状很好看,他模糊觉得他应该会喜欢。

陆铮年只好又说:“谢谢。”眼睛和五脏六腑也不知道在痛什么,他直觉感觉这样不合适。

盛栀放下勺子:“还想喝吗?”

陆铮年眼睫轻颤。感觉鸡汤忽然有了浓香醇厚的味道,烫得他舌根都在蜷屈。他喉咙微动。

有一种敏锐直觉。

她又要欺负他。

果然,不等他回答,她已经起身:“想喝自己喝吧。”陆铮年没把这当成做不到的事,但手指夹着仪器稍稍动了动,他就唇色发白地本能后仰,是伤到了。

他洗胃加营养液输针,伤害很大,只能卧床。喝汤完全不可能自主。而且他每天活动区域也离不开这病房。

但怎么会是她欺负他。他本能为盛栀开脱,觉得大概是自己昏迷太久她出于责任不能离开有所迁怒。轻易地就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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