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柳青与马骥母子正边吃边谈时,门外忽有府中家丁马忠禀道:“夫人,‘云来居’钱掌柜有事求见!”
马遥在杭州城的钱塘县境内经营的买卖,包括一座酒楼“云来居”、一间生药行“庆仁堂”和一家布庄“织锦阁”。
自古都道穷富武,那是半点也不错。
武道修行从来都是个吞金兽,不管将多少钱财扔进去也没有填满的一日。
以下三品的淬体三境而言,仅仅是淬炼身体所需的海量大补肉食及名贵药材,便足以拖垮一个中产之家。
最初马遥只经营了“庆仁堂”和“织锦阁”,用来支应自己独自修炼倒也绰绰有余。
等到马骥恢复记忆后推演出“浑天斗胜法”父子二人一起修炼,便开始有些入不敷出。
以马骥前两世积累下的见识,实在不缺点石成金、一夜暴富的点子。
但他又不是真的少不更事,起码还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
而且在美食方面,马骥第一世是见得广,第二世则是吃的多,虽然多数情况是只见过吃过而不明做法,能提供的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菜品样式乃至更抽象的烹饪理念,却也足以让“云来居”聘请的大厨烹制出不少足以打响招牌的独家菜式。
如此一来,不但马遥与马骥父子的武道修炼有了保障,马骥还凭借抄来的几篇诗再加些炒作手段崭露头角,得以进入名列江南四大院之一的“万松院”就读,进而在十四岁上一举考取了秀才功名。
今日还未到查账之期,那位代管“云来居”钱掌柜自己上门,可见的确是有事发生。
因为清楚以自家如今的力量,即使父亲已拥有不弱的武力及人脉,一夜暴富也只会是取祸之道,细水长流、闷声发财才是稳健之理。
若梅听罢,将一颗小脑袋用力点了一点,摆出一副有些可笑的严肃面孔道:“公子放心,我这便去偷听!”
但此刻父亲不在家中,既然有事发生,他自然有为母亲分忧的义务,当时点手唤来若梅,将嘴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酒楼这种营生只要运作得到,赚得绝不会少,又不会太过惹眼,算是当前的最佳选择。
如此一来,“云来居”的生意自是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店面和人手都几次扩张。
因马遥不时要出门,这三处买卖都由雇佣的掌柜经营,而柳青则负责定期盘查账目。
再三衡量利弊之后,马骥建议父母开设这家“云来居”。
柳青和丈夫一起将生意做到如今的规模,早锻炼出非同一般的见识和定力,闻报后神色不变,先叮嘱马骥好生用饭,又吩咐若雪和若梅用心服侍,而后才唤了青璃一起去见钱掌柜。
马骥知道母亲一直希望自己专注学业,将来通过科考之途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不要在这些闲杂俗务上分心。
说罢,一溜烟地跑出门去。
留下服侍马骥的若雪虽生了和若梅一模一样的相貌,性情却素来恬静,与活泼胆大的妹妹截然相反。
她一面为马骥添饭,一面忧心忡忡地问道:“公子,也不知‘云来居’那边究竟发生了甚事?偏巧老爷如今出门未归,一旦……”
马骥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边吃边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发生甚事,也要等你家公子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去解决那事情或是那搞出事情的人!”
此刻柳青已经在大厅见了满头大汗、一脸焦急惊惶神情的钱掌柜,听他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方才“云来居”中来了一位恶客,自称是来自北地的好汉,叫什么“黑虎”杨威,因囊中短缺了盘缠,又听闻此地有一个“赛孟尝”马遥,最是善待江湖朋友,故此到他开设的酒楼求借一二。
马遥虽是行伍出身,但做了十几年生意,见遍了三教九流,早已悟透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的道理,因此很是舍得仗义疏财广交四海朋友,甚至得了一个“赛孟尝”的雅号。
钱掌柜也是深谙主家素日的行事为人,又知道马遥因事外出,所以自己做主备办了一桌丰盛酒菜招待那杨威,而后从柜上支取十两纹银奉上。
岂知杨威吃饱喝足之后,看见钱掌柜送到面前的银子后立刻翻脸大闹起来,说甚“赛孟尝”徒有虚名,竟将江湖朋友当成叫花子打发,逼着钱掌柜要么奉上纹银百两,要么唤马遥到场给個交待。
当时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气不过这厮无礼,一拥而上要将其叉出酒楼,却被他三拳两脚打翻在地。
钱掌柜已确定此人求借是假闹事是真,当即勉强赔出笑脸请杨威在酒楼稍坐,说自己须要请示主家。
杨威倒也不曾阻拦,大方地放他出门来此。
钱掌柜说罢事情经过,最后道:“那姓杨的分明来者不善,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还请夫人速做决断!”
柳青沉吟片刻后道:“钱掌柜,还要劳烦你再辛苦一趟,到顺天镖局求见总镖头金杰金七爷,我家老爷与他颇有交情,他应该愿意出面帮咱们解这个围。”
钱掌柜忙道:“事不宜迟,我即刻便去顺天镖局!”
“且慢!”不等钱掌柜出门,马骥却从门外走了进来,向着柳青笑道,“娘,容我再问钱掌柜几句话。”
方才若梅已在窗根下偷听明白后跑回去绘声绘色转述了一遍,马骥得知有人在自家酒楼闹事,自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何况他如今功夫到了突破的边缘,一双拳头也确实有些饥渴难耐了。
不过他三世为人,深通稳健之理,即使要动手,也许做到知己知彼。
柳青虽不明所以,却也并未阻拦。
当下马骥向钱掌柜问起那杨威出手的情形。
钱掌柜也有些迷糊,但还是根据自己所见如实作答。
柳青问得甚是详尽,甚至引导着钱掌柜回忆起一些先前并未注意到的细节。
如此反复问答片刻后,马骥已清楚这人基本不大可能是有所为而来
马骥转回头来笑道:“娘,那厮并非甚厉害角色,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那金七爷纵是爹的朋友,能不欠人情,也最好不要欠。此事还是由我来处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