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觉得。封天阵未合,我若此时退出,白虎神柱无人支撑,眨眼便会坍塌,这道缺口谁来补?费尽心思才到今日,你舍得就这么让他逃了?……”
她盯着无尽的脸,呸出一口血。
“反正我这伤已经没救了,还不如死前拉个垫背!天下至邪陪葬,我这辈子也值了!”
说着,又一次将灵力注入,头顶法阵辉光四溢,无尽终吃不住一膝落地,嘴角溢出一抹血迹。
“余鸢……本座绝不会放过你!!”他嘶吼着,眦目欲裂。
第三道金雷落下的时候,阵法已合大半,余鸢看着血肉模糊的胸口,笑容凄凉。
就在此时,她脚下陡然绽开一道幽绿的法阵,清光拔地而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眨眼间已身在阵外。
赤光转瞬消散,金雷落地,劈在了一道荼白的身影上。
雪青的剑穗猝然而断,血色扑在灵障上,如山花欲,碧色的灵泽替她撑起了险些消散的神柱。
余鸢的脸色陡然惨白,难以置信地望着神柱下与她交换的人。
一片嗡响中,她听到自己失措的喊声。
“步清风!!”
似是听到她的声音,柱下的人恍惚地抬起头,微启唇,血先顺着嘴角淌出来。
他冲她笑了笑,仿佛压根没看到自己身上的血一般淡然。
“好些年没用过这法术了,还好没有生疏。”
余鸢错愕地低下头,看到脚下的法阵渐渐淡去,与她方才所见的如出一辙,顿时明白他做了什么,踉跄着扑过去猛捶那障壁。
“傻子!傻子!你给我出来!赶紧把我换回去!”她惊慌地红着眼,焦急地催促。
步清风但笑不语,似乎已经没什么话要留给她了,背过身,看向陵光。
“不周山神君步清风,前来为三位上神助阵,封印妖邪,虽死不惜!”
陵光知他心意,但看着此时还在阵外拍打的余鸢,不由心生犹豫:“……她怎么办?”
步清风展颜一笑,未曾回头:“我甘心如此,从未怨她。”
闻言,陵光叹了口气,不再阻拦。
四柱聚合,整座嶓冢山地动山摇,四周怨灵受其激荡,嚣叫不休。
“切勿分神!潜心铸阵!”陆君陈喝道。
道道清光直冲苍穹,剖开浓云,惊天蔽日。
九重云霄之上,问天台清晰可见,鸿光泽世,万华逼天。
狂风摧折草木,山石滚滚而落,仿佛重现了五千年前的浩劫。
往事历历,故人音容皆从眼前闪过。
九道金雷一齐落下,如罡刀利刃,刺穿了步清风的身躯。
撕裂的伤口,血齐齐喷涌而出,淋在神柱上,也淋在他手中延维剑上。
他终是不支,扶着神柱滑坐在地,支着血肉模糊的上身,依旧高抬着手,以自身灵泽撑住神柱。
血一口一口地咳出来,模糊了他清隽的容颜,耳边一阵阵的蜂鸣,刺得他神智不清。颈边的青筋因巨大的痛楚而耸动,竭力忍耐,却还是疼得受不住。
他这才明白,离开朝云城之前,陵光同他说的那些话并非夸大其词。
这样的痛,逼得人只想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