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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绝处逢生

“殿下怎么在这?”他的声音仍是哑的。

敖洵面露尴尬:“我……我方才路过这边,看到门开着,便进来看看你。”

“看我?”陆君陈抬眼望着他。

虽同为人质,但与他不同,敖洵一直被照顾得很好,他曾路过那座明灯如昼的宫殿,里头永远点着炉子,永远有着热茶,点心。

这偏爱,瞎子也看得出来。

他看了眼敖洵肩上的白狐毛大氅与皮毛下日渐红润的脸色,反观自己一身单衣,镜中两眼发青,形同恶鬼,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被子掀起,敖洵一眼看到他胸口的血迹,吃了一惊。

“这伤……是前日取的血吗?”

陆君陈没什么力气,淡淡地“嗯”了声。

此事起于执明,他并不想,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将自己的不幸归咎在另一人身上。

“很疼吧……”敖洵叹了口气,“抱歉,若不是因为我的病,你也不至于被困在这。”

这话他说中的歉意听来很是真诚,但对于陆君陈本人而言,却不那么舒服。

“殿下的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执明说,再喝三帖便能痊愈。”敖洵笑了笑,“我从没想过,自己的病还有治好的一天,诚然这说法不妥,但此事终究于你不公,我还是应当对你说声谢谢……”

“殿下大可不必。”陆君陈觉得自己的脑子疼得厉害,莫名有些烦躁,敖洵的话好比刀子在剐他的骨,令他难受至极。

“我只是被抓到这做药引子的,我还活着,是因为殿下的病还没治好,待殿下好了……”

后半句似是被什么哽住喉,他须得努力将其咽下,才能继续说下去。

“待你好了,我也该解脱了。”

他平日里还能顾得上旁人的感受,但已经走到这步,他实在没有余力去计较更多,他只觉得累,甚至想立刻把敖洵推出去,眼不见为净。

敖洵喝了他八年的心头血,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的顺从,或许是不得已,但也的确令他感到心寒。

他不愿去责怪,却也没有宽宏大量到能去原谅。

“我真的很累了,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便请回罢,我不想招致更多的麻烦……”说着,他合上了眼,疲倦地倚着床栏。

他的冷漠令敖洵陷入沉默,良久,榻边传来布料摩挲的窸窣动静,人好像要走了,可没迈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敖洵回过头,看着榻上单薄的人,忽然道:“陆公子,若我说能助你逃出生天,你可愿?”

四下岑寂,陆君陈再度睁开了眼,映着凉薄的灯火,猝然生辉。

一瞬的光亮之后,又涌出疑虑,那是逃了太多次,失败了太多次后的心灰意冷,不敢置信,便是真的有一根蛛丝悬在眼前,也会在抓住它之前,陷入犹豫与恐惧中。

似是看出他的不决,敖洵笑了笑:“真的。”

“……为何?”陆君陈觉得这话说笑的可能性更大些,却又忍不住再次去抓那根缥缈的蛛丝。

敖洵抿了抿唇:“我已经病了这么久,托你的福,能治成这样我已经知足了,你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执明不会让人知道你还活着的。”

他叹了声。

“方才骗了你,我来这之前,找了个借口把执明支出去了,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就是来放你走的。”

……

茫茫雪谷,终年严寒,两侧峭壁,横贯东西。

看似一路贯通,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便可,但当真步入其中便会发现,无论走多久,最终都会回到原处。

这八年,陆君陈尝试过无数种逃走的法子,却无一奏效。

但今日,他定要离开此处。

风雪剐得皮肉生疼,他沿着山脚疾步而行,耳边风声如雷,直到麻木,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伤口还在作痛,但他不敢停。

半个时辰前,在那座冷清的宫殿里,敖洵告诉了他如何真正走出这座山谷的路。

“放我……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敖洵点头:“只要沿着我说的路,你就能重回人间,我给你准备了些行李,你速速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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