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夫人。
这大概是重黎这些年听过最窝心的话了。
温暖的,像放在太阳下的蜜糖,猝不及防地化进了心里,今日受的伤,从前受的伤,一下子就不疼了,什么海誓山盟,都抵不过这一句的分量来得重。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师尊……师尊你再说一遍!……”
最后的尾音是小心的,难以置信的,怕自己听错了,于是笨拙地想要再求证一次。
陵光怔了怔,本来没觉得什么,被他这样郑重地问一遍,又不免觉得有些难为情。
她素来不擅长说这些,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咬字清楚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答复了他。
“我……是你夫人。”
夫人。
他的夫人。
重黎攥紧了拳,想笑一笑,再同她说句体己的话来着,可张了张嘴,却是鼻尖一酸。
瞧见他这样,陵光无奈地抚了抚他的头发:“先上药,来日方长,总会,总会慢慢适应的。”
她掰开他的手掌,先止住掌心的血。
她不擅医术,清理的时候还可用净水咒图个方便,可上药就笨拙了起来,从小瓶里挖出一块膏药,慢慢地敷在伤口上。
“嘶……”重黎发出了吸气声。
她立马停下:“弄疼了?”
“没有,不疼。”他笑了笑,“药有些凉。”
闻言,她才放心地继续。
“长潋今日怎么同你说的?”她不信这二人二话不说就开打。
重黎顿了顿,小声道:“他同我怄气,说我总是不知会一声就离开,如今不知会一声,就把师尊你娶走了,他这个师兄,跟摆设似的……”
陵光愣了愣:“我不是传信回来了?”
“你写信的时候,咱俩不是已经成亲了么。”
礼数已成,就打了个招呼。
陵光想了想,好像是有些尴尬:“……事出突然,仓促了些,是有不妥之处。”
找到他之前,她没想过会那么突然就成亲,原本买下那间喜袍是留着以后时机恰当了,再拿出来。
说到底是被这小子气着了,否则她怎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许是晓得她这会儿心疼他,重黎自个儿凑过来让她上药的时候,时不时就哼哼几句。
哼得多了,陵光不由生疑:“我上药这么疼?”
“有一点点……”重黎闭着眼,含含糊糊地答。
她呵的一声笑开了:“我看你是恃宠而骄。”
重黎一顿,睁开了眼,犹豫地看着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她:“师尊,你晓得‘恃宠而骄的’的意思么?”
这词儿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岂不是被“宠”的那一个?
弄错了吧,定是谁胡乱教她的。
以她的脾气,说他无病呻吟还差不多。
“我知道。”陵光掀起眼,仿佛在说你把我当傻子吗,“没用错。”
望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重黎感到自己的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不知不觉盯着她看了许久。
陵光被他这闷声不吭的看法弄得有些无所适从,抬手敲了他一记。
“别看了。魔界近来与仙门剑拔弩张,彼此都严密防备,你回昆仑的消息能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纸包不住火,各派得知后均在往昆仑赶来,算算脚程,明日午后多半就到了,届时在潮汐殿议事,共商对策。”
重黎一怔,不由得想起之前被庭审的场面,听闻遥岑前些日子刚同少阳山起了争执,这些仙门中人多半是冲着他来的,纵容长潋为他据理力争,到头来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