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艾只做不知，信手揽过江黛青，叫她靠近自己温热的身子。她就抱住风艾的腰，埋首他颌下。借他暖一暖身，江黛青的手才有了些热乎气。

三人在寺里游荡，拜过了大堂，又去看人们抽签。

“你们信吗？”江黛青好像很感兴趣。

“上签易得，解签难求。”梅言归结为：“灵不灵要看解签人如何解人心意。”

“这可不像是懂梅花易数的人说出来的话。”江黛青转身对梅言笑言。

“君善说的？”梅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江黛青点点头：“和他说起我的离奇经历，他有感星象学说的奥妙玄奇，提过一句。”

说到这里，梅言正好有些问题：“你的离魂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我不知道啊？”江黛青看向风艾：“你知道吗？”

“据我所知，是从你与王爷到关内道开始的。”

“我不是问这个。”梅言却说：“我是说你从前的离魂症！”

这个，江黛青就很清楚了。毕竟是住宿舍的时候：“我大二刚开学的时候......那是戊子年八月初十......”

“那就对了！”梅言说：“针对你的摄魂术是从戊子年八月初一开始的。”

江黛青和风艾面面相觑。

“所以......我的梦游......”

“是神魂不稳的征兆。”说完这句，梅言又想起了什么：“神魂......未闻？”

“什么？”江黛青战战兢兢地问道。

“原来法慧禅师的话，是这个意思！”梅言说：“你还记得我们在兴龙寺中时，向来不言的法慧禅师叫住你说了一句话吗？”

“还有印象。”江黛青回忆道：“好像是‘双曲重申，神魂未闻’......”

风艾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了：“双躯重于一身，神魂尚未安稳？”

梅言立即附和：“不错！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这.......这也太玄了吧？”江黛青有些接受不能：“这也能看出来？”

“虽然不知道法慧禅师到底看到了什么。但他若开口，定是积德积福的事。”梅言对江黛青说：“他肯定是在提醒你！”

“话说回来，神魂不安稳到底是什么症状呢？”江黛青疑道。梅言就与她略讲一讲：“神魂不安的话，人会觉得疲惫，容易困倦。精神难以集中，肢体容易失控......”

“肢体失控？”江黛青回想道：“我近来倒是常有这种感觉......”

“哦？”梅言关切：“说来听听？”

江黛青想一想：“我自来是有些嗜睡，这个也你知道的，还劝过我按时用早膳。但是我精神头还可以，计较安排，脑子是动得起来的。”

“这个也不绝对。”梅言说：“各人的精神力原有不同。精神强韧的话，可能也就不觉得难以集中。”

江黛青低头失笑：“那要这样说，我确实算得上各中翘楚。”她语带自嘲：“我的韧劲儿是出了名的。当时老师留的课业繁多，全班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完。他布下这些课业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人当真能够做完......”

风艾低笑起来：“看你练习惊龙，也可见一斑。”江黛青和梅言都笑了出来。

“至于肢体失控这点......”江黛青沉吟：“似乎总是伴着些别的什么......”

“什么？”梅言问道。江黛青斜睨他一眼：“你的恣意怜？”

梅言窘迫起来：“事出突然......”

“那时我好像离魂而去，返回了原来的时空......”

“哦？”风艾甚是有兴：“可看到了什么？”

江黛青点点头：“看到了佟斌。他将我的骨灰洒入了长江......”

风艾为之语滞。梅言更是难忍惊怒：“他为什么要将你......”

看他们反应激烈，江黛青才意识到他们以为自己被挫骨扬灰了：“这也算是我的遗愿吧。”她笑道：“我方盛世，人口众多，有国中近三十倍之多。土地都用来种粮食和经济作物，尚不够活人住，哪里有埋尸骨的余裕？所以，基本上死后尸身都是火化。我曾和他戏言，若是有朝一日身死，不愿困于四方殓盒，拘于泥土。想随风而去，看我未曾看过的天地......”

“他真的，为我去做了......”江黛青鼻子微酸，觉得有些感动。

“我的......现下想来，可能是魂魄？”江黛青推理道：“一直跟在他......不对，是在跟着我的骨灰......”

“他将骨灰从燕子矶扬下后，我便乘江风，向江心天际飞去......”江黛青继续讲道：“随后回到了这具身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