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恐惧,越想越害怕,杯中的水彻底凉了,腿早已麻木他仍然在走。
“不行!我要马上去最好的医院检查!”
虽然车上很暖和,但聪山的身体仍不住颤抖。他哈着气,使劲搓着双手。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平常要冷很多。”
“是啊”!司机叼着一支烟道,“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冷的冬天。”
他拍着胸膛不满道:“你看!这都像一头熊了!”
“哈哈!你不穿这么厚也像一头笨熊”!聪山看着他的肥头大耳幽默地说道。
他用手抹掉窗上的雾气,将视线投向窗外,这时他才知道车子已经来到了清凉湖边。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颓唐的灰白色,尤其是这飞扬张狂的白色巨魔,烧着一切,杀戮着一切;让所有的生命都走向死亡,让所有的笑脸都变得冰冻。
当聪山看到湖中玩耍的少年时,思绪不禁飘向远方:
走到湖边,母亲便放开了聪山的手。
她蹲下身子,把双手搭在聪山肩上含笑注视着他:“母亲要钓鱼,你会不耐烦的,你先去田野或者路上玩会,玩累了再回来。”
聪山不想看不到母亲,就绕着湖玩玩闹闹。没走多久,他看见了一棵形状怪异的柳树,便站在树下仔细观察起来。
“这真是一棵奇怪的柳树啊!”
“龙爷爷的胡须如果被风吹乱恐怕就是这个样子”?聪山笑着思忖道。
他拂掉柳树上的积雪,坐了上去,看到发着白光的冰层时忍不住想要滑!
聪山伸出一只脚试探湖面的承载力,接着他直接跳了上去:“母亲还说不让我滑呢!哼!我偏偏要滑到她身边,让她夸夸我!”
绿衣一看见聪山的身影就站了起来!她张开嘴还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聪山就不见了!
彻底不见了!
绿衣在那一瞬间感到大脑爆裂,她不顾一切地朝湖里奔去。‘咔嚓’一声!冰层碎裂,她也跌入湖中。
湖水刺骨,但是她的心却是热的,比太阳还热。她拉住聪山的手奋力朝湖边游,奋力用自己的灵魂牵住聪山的呼吸。
思绪飘飞,悔恨的眼泪已落下。
医生是一位谢了顶的消瘦男人。
“你有什么症状呢?”
“我刚才咳出了血。不知为何,我感到十分害怕,就像我的世界会马上垮塌一样,我立马就会死亡一样。”
月楼座下的白马与雪地非常相配。虽然到聪山家有很长的路,但她并没有如他人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能是因为身上的那件裘衣,也可能是因为其它什么缘故,她的脸泛出娇艳的苹果红,给人想要去亲一口的感觉。她的白马却似乎一点也不高兴,它不停地喘着粗气,把头摆来摆去。
门铃一响,聪山放下报纸去到门旁,他打开门便看见了月楼娇红的面颊。
聪山把月楼拉进门,不等她说话就用自己的唇将月楼的言语封于嘴内。
长久长久,他才把嘴唇移开。
“你既然不喜欢喝咖啡,那我给你泡壶‘碧螺春’吧!”
“好的。”
月楼似乎在专心地看电视节目,但聪山的一举一动她都瞧得仔仔细细:
他用一把金剪刀剪开封口,将茶叶倒入左手仔细清理茶叶中的杂质,再把开水倒入紫砂壶,让茶叶在水里尽情呼吸。
电视里放映的是欧洲剧:敌军犯境,一个国王正在城外鼓舞士气,准备率军讨伐敌人。他的女儿也想跟着他上战场。她倒不是想要去打仗,而是想要给父亲做饭洗脚。这样既可以尽孝心,又可以为国家出一份力。
国王因为爱女心切把公主锁入闺房,公主用信鸽通知情郎把她救出了宫。
这时他俩正奔驰在街道上,后边还有许多守卫紧追不舍。她慌不择路,竟连续撞翻了几个路人,踩坏了许多小摊。
“你好像很不喜欢欧洲的东西,这是为什么?”
“是的,我的确非常讨厌欧洲的东西”。月楼坐直身子,道,“甚至连洋火、洋车,电灯这样的东西都十分讨厌。”
“你毛病真的非常多啊”!聪山呵呵笑道,“你不光讨厌欧式的东西,还敢骑着马在街上走,更胆大的是你竟然敢顶撞市长的女婿!”
“我难道不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吗”?月楼郑重其事地说道,“洋火、电灯这种东西不喜欢就不用、讨厌汽车便在街上骑马,看不惯狗仗人势的人就骂他几句。”
“难道这些也算‘毛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应该改变自己。洋火当然比火镰好用、汽车当然比马跑的快,电灯当然比蜡烛明亮。”
“你总是坚守着自己所谓的生活方式,总是故步自封;不敢于改变,不敢于进步。”
“难道抛弃掉这些东西就叫做‘进步’吗?那岂不是应该把《诗经》烧光?把颐和园推倒?把西湖填掉?”
“每个人也好、每个民族也好,每个国家也好,都应该有自己的特点、有别样的习俗,有独特的风格。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别人不同?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特点?为什么坚持自己就叫做‘毛病’?”
“你总是穿上别人的衣服、朝别人微笑、渴望和别人一样,渴望别人当你是朋友,可你越是这样越会失去朋友,越会变成没有思想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