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山过来时,她不停地用手绢擦眼睛。
“你怎么哭了”?聪山道。
“饿哭了呗”。梦瓷强笑道,“你不知道女人动不动就会哭吗?”
“你哭的样子很好看,不过还是不要哭,我看见会难受的。”
“是吗”?梦瓷凝注着聪山说。
“你如果难受的话就不能不顾一切地娶我吗?”
这句话她当然没有说出口。
吃下一个饼子,梦瓷忽然道:“咱们喝点酒吧?我要二锅头。”
聪山讶然道:“你还会喝酒?”
“不会啊!不过喝喝也没事吧?就算醉了不是还有你吗?”
聪山温和地问道:“那我们点多少呢?”
“两瓶吧?你一瓶我一瓶。”
“好。”
酒拿上来后,聪山给梦瓷浅浅斟了一盅。她刚喝一口,就不停得咳嗽,不停地用手绢扇嘴。她感觉喝下的并不是酒,而是滚烫的岩浆。她的脸也被烧得通红。
“别喝了吧”。聪山伸出手,想去夺她的酒杯。
“不,我今天就想喝”。梦瓷固执地说。
她其实是想看自己喝醉之后能不能向他吐露心中最深处最深处的事情。
聪山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样。
不过喝了五杯,梦瓷就醉了,眼神如同冷风中的残菊般美得凄婉。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她大哭着说。
“不知道”。聪山想抱住她,但她挣脱了自己。
“你什么都不知道”。梦瓷咬着银牙道,“这是月楼去年冬天摔倒的地方。她当时说你是她的丈夫,说你对我有误解。你还记得你当时在游乐场说了什么吗?你看见我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就说他是我的男人,说我是一个朝三暮四的贱女人。你之后还来我家打了我。”
“我当时真的没有推她,只是生气地跑了出去。是她自己摔倒的,是我把她扶去医院的,你却当着她的面打了我。”
梦瓷嘶吼道:“你当着她的面打了我!”
“我记得”。聪山说。
他抱住了她。她在挣脱,使尽浑身力气挣脱。但他还是抱住了她,紧紧抱住了她。
梦瓷流泪道:“我是个可怜的女人,是吗?”
“是”。聪山坦率地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是我傻,谁让我爱你呢”?她依偎在聪山怀里,咬着他的衣襟,泪眼婆娑着说。
月楼五点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宾客66续续从各方赶来。她本来应该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但她径直回了房里。
月楼紧皱眉头,缓缓推开了门。她一眼扫过,依旧不见聪山的身影。那一瞬间,她感觉空气仿佛凝结成冰,而她自己就像一个被冰冻的死人,没有感情没有知觉。她双眼失神,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回了卧房。惜蝶和那个女仆在卧房里。
母亲知道自己一回来就会来这里看聪山有没有回来,所以有意把孩子留在了这里。
女仆坐在床头摇着婴儿床。惜蝶已经睡着,女仆不停地打着瞌睡,也已昏昏沉沉。
月楼坐在女仆身旁,在她肩头轻轻一拍。女仆缓缓抬起头,看到月楼,关心地问道:“他回来了吗?”
“没有”。月楼眉头微皱,勉力说道。
“那怎么办”?女仆轻咬嘴唇道,“那些人如果在宴席上看不到老爷,一定会胡乱猜测的。”
月楼流泪道:“他们爱猜就让他们去猜吧。”
“这两天你照顾惜蝶辛苦了,快回去睡觉吧。我把惜蝶交给母亲照顾。”
“好”。女仆将月楼的手放到自己掌心,温柔地说,“小姐有没有考虑过离婚呢?”
“我和他是不可能离婚的。”
“为什么?”
“惜蝶这么小,如果我们离婚了,她连一个完整的家庭也没有,不是太可怜了吗?另一方面我们认识六年了,结婚也有两年了。我相信我们现在谁也离不开谁,如果离婚的话一定会给彼此留下终身的遗憾。”
“那小姐你现在过得快乐吗?”
“不快乐”。月楼诚然道,“但我相信我们如果离婚的话彼此会更不快乐。”
“你如果不离婚的话或许会一辈子不快乐?你情愿这样吗?”
“我不知道”。月楼坚决地说,“也许等惜蝶足够大了,等他不再懦弱,悲伤的时候我会考虑和他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