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明明是你自己说错话了”。月楼毫不示弱地瞪着聪山。
看着他们吵架,乌力吉并没有劝,反而一直在微笑。
夫妻吵架岂非是极平常的事情?
老人的儿媳骑在羊背上,老人蹲在羊前。
“他们在干什么呢”?月楼问,“为什么羊叫得这么凄惨?”
“可能是给羊喂药吧”?聪山猜测道。
他们走过去时,老人的匕首已从羊喉拔出。羊血像装满水的气球破裂一样喷射在草地上。
老人抬起正流着血的脸,笑道:“你们明天走,今天给你们煮羊肉!”
羊依然在流血,它甚至还流着泪,身子也还没有倒下去。它喘息着,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扼住喉咙般喘息着。每喘息一声,嘴里便喷出一口鲜血。
它支撑不住,猛然跪倒在地。过了半晌,它又用左蹄撑地想要站起。它努力着,身子剧烈颤抖。
突然!它‘砰’得一声跌到地上。
月楼泪流满面,坐在火炉边思考老人所说的话:
生命本来就是残酷的,弱肉强食本来就是人类社会和自然界的根本法则。
“羊吃草,狼吃羊的确是自然法则。每个人都会嫉妒、怨恨,欲望,所以人杀人也好,战争也好,都是人类的本来面目。”
“我们要学会理解、宽恕,原谅。”
“生命是悲惨的,纵然知道终会死亡,我们仍然要珍惜生命,努力追求更平静的生活。”
老人的孙女跑过来,蹲在火炉边,眨眼看着月楼,道:“姐姐,我头上痒,你帮我捉虱子吧?”
“狮子?你头上怎么会有狮子”?月楼大惑不解。
女孩感觉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在动,用手一捋就掉下来两只虱子。
一捋就掉下来两只!
她抬起手让月楼看:“这就是虱子。”
“你头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月楼看着虱子道,她感觉它很恶心。
“我也不知道,反正经常有。它很痒的。”
“应该是你头发太脏吧”?月楼摸着女孩乱蓬蓬的头发,皱眉道。
“有很多小孩都有呢!有些女孩还把捉到的虱子往男生头上扔。”
月楼笑得合不拢嘴,她将女孩拥到怀里仔细给她捉虱子。
晨风清冷,月楼把风氅的最后一颗扣子扣好。
“你们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老人颤抖着须发,感伤地说。
“我们不久还会再来的”。月楼套住老人的臂弯,亲昵地说,“您可要好好照顾身体呢!”
“嗯,下次来就可以看见你们的孩子了”。老人慈祥地看着月楼,道。
“到时我一定让您亲亲她”。月楼笑道。
“我可不想亲她,倒想亲亲你”。一旁的乌力吉开着玩笑。
月楼撇了眼乌力吉,笑道:“你想干的事可真不少!”
月楼和聪山降落在了厦门飞机场。
这里是专门的直升机停泊场,看上去干净,整齐。地上是草坪。
月楼看见草坪,想起了在蒙古的经历,突然有一种淡淡的悲伤。
她坐在草坪上,把一根草转在了手指上,轻轻拔了起来。清洁工看到有人坐在草坪上,靠近了几步。
她是面对月楼的。月楼看到她走近,朝她友善地微笑。清洁工并没有回应。她低下头,摇头叹息着走开了。
“她怎么不朝我微笑呢”?月楼奇道。
“人家当你是傻子呢”。聪山笑道,“你看还有别人坐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