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门口,月楼调整好笑容,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齐整的被褥和各种生活用品。
“他俩去哪里了”?月楼思忖道。
她坐在床沿等,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月楼笑道:“我一定要用最温暖的笑容,最愉悦的心情迎接他。”
从九点半等到十点,她终于按捺不住,跑到走廊问护士道:“你知道这间病房的人去哪里了吗?”
护士想了想,微笑道:“我看见你丈夫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下楼去了。”
“下楼?他大约是什么时候下去的?”
“七点左右吧?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只记得我是准六点给孩子打得吊瓶。”
月楼勉强笑道:“好的,谢谢你。”
她又进去等,从九点等到下午两点。其间,她看了聪山带来的,洗了换下来的尿布,出医院吃了午饭,睡了午觉。
她也想了很多事情。
“我的家庭很幸福,甚至从没看见过父母红脸,除了病痛,我也没有经受过任何痛苦。改变我的恐怕只有他吧?吸引我的是他眼中的寂寞,我想要搂住地是他心底的忧伤,一汤匙一汤匙喂下的并不是药,而是一缕缕绵长的情丝,为他生下的并不是孩子,而是能够照亮他心扉的温暖的阳光。”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呢?”
“这当然不能完全归罪于惜蝶的出生。在孩子出生前,他岂非已经跟陪酒女郎睡过?岂非已经因为不相信我而打过我?岂非也因为破产的事而深深责怪过我和父亲?”
“塑造他的家庭和性格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促使我和他相遇的力量又是什么?”
“这恐怕是一种极神秘,极恐怖的力量吧?”
她只有在非常非常无助的时候会这样想。
平常她都会笑着迎接每一天的阳光,拥抱丈夫和孩子柔软的心灵。
到三点时,她终于走了,流着泪走了。
“去云雁那里吧!看到她我至少不会难过。”
月楼到云雁家时,云雁牵着只金毛小犬沿柏油路笑容满面地走来。看到月楼,她抱起小狗,朝她跑了过来。
月楼脸色苍白,虽在笑,可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云雁看着月楼红红的眼睛,认真地说:“怎么了?”
月楼苦笑道:“我和聪山又在闹别扭,前天孩子因为我感冒了,他连医院都不让我去。今天一早他就抱着孩子去了外边,见都不愿见我。”
“走,进去说”。云雁一手抱着小狗,一手牵着月楼。
室内很暖,云雁把月楼解下的围巾,脱下的皮裘,手包搭在衣架上,给她打开电视,拿出水果,便上楼泡茶了。
临上楼时,她还不忘将小狗放在月楼怀里:“照看好她哦!”
看着她轻盈的身姿,月楼不禁思忖道:“她好幸福啊!如果再添个孩子,她岂非会更加幸福?”
“茶来喽”!云雁巧笑着走下了楼。
月楼捧起热茶,泪珠断帘般洒了下来。
云雁从没见过月楼哭。
从前她总是在自己伤心时安慰自己,所以自己一直认为她如沐浴在阳光下的仙子般没有眼泪。
可这时她竟然哭了。
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云雁抚摸着月楼颤抖的脊背,轻柔地说:“你和聪山不是一直很恩爱吗?现在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孩子”。月楼恨恨道,“当然我和他的性格本来就非常不同。他太自卑、太孤独、太怯懦,太一意孤行。因为他这样的性格特点,我们已经生了诸多不愉快。最要命的是在如何教养孩子这件事上。”
“他无论如何做当然都是为了孩子,但是你也知道他是孤儿。孤儿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总是有些怪异。他让惜蝶吃她不喜欢的东西,当惜蝶不接受时他甚至硬往她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