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语气并不十分笃定,却也像放在心口良久。
应蕴差点让这猛烈的直球撞闪了腰。
环抱的双手不自觉用了力,羽绒服布料光滑,抓不牢。
她抿嘴否认:“不想,”也不看旁人,两眼发直盯着那余晖,慌不择言扯着理由,“昨天看你脸上脏,想擦来着。”
“哦?”
“就是沙拉酱啊,在嘴角。”她开始回忆昨天用的沙拉酱,好像只放了丁点油醋汁。
画蛇添足。
真让人懊恼。
余光里,许获突然靠过来,带来一阵风。英朗的脸在眼前放大,“那你看我现在干净吗?”
应蕴心跳停滞半拍,往后一退,再看那脸,确实干净。十八九的青春脸庞,紧致无暇,眼里满是少年蓬勃的生命力。
“干净啊。”
她低头用脚铲地上的雪,被覆盖的枯枝泥土袒露出来,和雪纠缠在一起。
听到那人直起身子,过了会突然漫不经心笑出声。
“还以为你很勇。”
应蕴脚上动作不停,眼神却疑惑地看过去,想知道他这么揣测的理由。
“你都敢举枪对着我,还有什么不敢。”
“没有,我胆小得很。”她否认得很快,也不管对方信不信,没有往下继续解释。
许获眨了眨眼,那颗小小的痣又随之翻飞,“还以为我们想得一样呢。”
那声音淡得仿佛下一刻就融进河水。
远处的金光已经消亡,只剩深邃的蓝色,再过不久,黑色会覆盖所有。
应蕴把手插入口袋,最后又看了眼,“走吧,该回家了。”
低头迎着风往车走去。
*
到了车前,她却止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躬身往前凑。黑色越野车的前盖上,停着一只小小鸟。
灰褐羽毛色泽亮丽,挺着小胸脯,脑袋左右转动,头顶的一抹红如同圣诞帽。
那眼神滴溜溜转,一会看人一会撇开,傲娇可爱。
“白腰朱顶雀?”许获走过来和她并排。
“嗯。”
“这里很常见吗?”
“还好,阿拉斯加太冷了,大多是候鸟。能在费尔班克斯这种零下几十度过冬的不多。”
那白腰朱顶雀见两人都在看它,居然也不怕,在车前盖溜达起来。
应蕴好奇:“你怎么会知道名字?”她对于这里的知识,大多来源于雷蒙德夫妇。
一个风光摄影师,一个阿拉斯加大学动物学学者。
那许获呢?
没等他回答,她又恍然聚焦视线,看向他手中的相机,“你也爱打鸟是吧?”
许获见她把自己和退休老法师混为一谈,皱眉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见应蕴噘嘴不信,他说:“我在一本摄影集里看到过,里面还有蓝喉鸭,好像布鲁克斯以北才能看到。”
他摸着脖子解释:“就是脖子是蓝色的小鸟,和白腰朱顶雀放在一页,一红一蓝,印象挺深刻的。”
“唔,”应蕴眨眼思考了下,“雷蒙德?”
“?”
“雷蒙德怀特,我说那本的摄影师。”她记得好像在雷蒙德房里里翻阅过,二十年前的老作品集。
“是的,”许获意外,“《无人之地》,你也有那本?”这已经绝版,二手市场上溢价很高,非爱好者应该不会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