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弦那边，如果没有我允许，你绝对不能私自行动。这是身为宗门长老的命令，也是身为长辈的告诫。你的任务就是在突破境界，将武荣炼化到手而不让其他人得去。暗中窥视武荣的，并非只有刘弦一个，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了。”

王昆忽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心里涌起倔强，怒视着沈岸低吼道：“我现在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修士，我不管刘弦的背景有多么地深厚，只要炼化武荣后，我必定会上玄妙宗找刘弦讨个公道。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

沈岸脸色铁青，眉宇间多了层凌厉，冷声道：“如果你敢如此放肆，老夫定将你驱除泰炎门，斩断你与木然的师徒关系！”

“你敢！”

随着滚滚热浪扩散，他的发髻松开，一头长发飘舞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头发怒的狮子。

沈岸脸色恢复正常，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口，十分平静的样子。他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王昆的行为虽然让人感动，可却是鲁莽行为，根本不为后果考虑。他也不为自己想想，现在他并非是孤身一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给他人带来一定的影响。

但沈岸也没有劝说王昆，这种时候只有他自己才能想通，别人的任何话语都不能让他清醒。

王昆很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前往玄妙宗找刘弦。但是沈岸的话却成为他的考虑，在泰炎门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几年，但却给王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甚至是沈木然，那更是王昆永远无法割舍的存在。

但是他很清楚，沈岸的话并非是在恐吓自己，如果他真的这样子做的话，沈岸就会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将自己驱除。

王昆努力迫使自己安静下来，随着他的心情缓和，身体表面的红纹也随之隐没在皮肤之下。

“如果按照师祖你这样子说的话，那么因为顾虑刘弦的背景，我们泰炎门的大仇就永远都不报了？”

沈岸听到这话，才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子上。他先是看了眼恢复平静的王昆，但他知道此时的王昆就宛如即将爆炸开的水桶，一旦再有言语上的刺激，肯定会失去理智。所以沈岸只能把语气放缓，温和地摇头解释。

“所以我才要晋升。”

“大理寺卿便是九卿之一。现在我所做的的便是不断的立功，然后恳请圣上下旨否决刘弦的身份，便可斩去刘弦的一座靠山。至于玄妙宗，虽然势大，但也远远没有皇室的棘手。”

“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刘弦失去皇室这座靠山后才能下手。”

王昆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下来他已经明白了沈岸的苦衷。没错，或许沈岸的办法是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但是这都是建立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可是变数太多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达成。王昆不想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岸身上，他也要有自己的计划。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里产生，或许还不完善，但至少也有希望。

有了这个念头后，王昆心里的愤怒全数退去，脸色恢复平静行礼道歉道：“刚才是弟子失礼了，还请师祖降罪。”

沈岸有些惊讶，按理来讲王昆不应该这么快恢复平静才是，这也把他心里原本想要劝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沈岸看出了王昆心里肯定有其他想法，但是在面对鼎盛皇朝和玄妙宗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任何想法都无法实现。

也罢，年轻人不受点挫折就不能成长。

沈岸没有多说什么，既然王昆想通了就好。反正只要王昆不轻举妄动就可以，在这个条件下他想要做什么就去做。

“好了，既然你我相遇，那么观阁的钥匙自然要交由你手中。”沈岸眼中闪烁起灵光来，手掌一摊，一点点萤火虫般的灵光从他掌心之中迸射而出，然后仿佛被无形地吸引着什么，最终全部在他手上腾空凝聚，缓缓形成一个奇妙的铭。

这个字王昆见过很多次，但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这种远古时期只流传在大能之间的铭，本身就带有天地间最为纯粹的力量，又或者说，铭本身就是力量的最直接体现。

或许是感应到了铭的气息，王昆灵海之中的观阁猛地颤动着，仿佛要从中跳出来似的。王昆下意识地将灵海关闭，将观阁压制下去，然后伸出手朝着那颗铭抓去，最后将其归纳入丹海之中，不让观阁感应到这颗铭的气息。

现在并不是开启观阁的时机，而且王昆感受到了阁灵对这颗铭的渴望，说什么他也得让阁灵急上一段时间。而开启观阁的主要作用便是得到阁中储存的功法，此时王昆已经是金丹大圆满境界，阁中的功法最多应该只是金丹，所以现在观阁对于王昆而言，实际作用并没有多大。

沈岸见王昆把铭收下后，神色中有了种轻松，了结这份心事后，他便能全心全意地来对待复仇这件事。“观阁中并没有丹化功法，日后突破后观阁对你的帮助并不大。如果杜师弟那边顺利的话，还是先把观阁放置在他那边较好。”

王昆点点头，他明白沈岸的意思。他说的也没错，毕竟观阁关乎泰炎门的传承，放在黄沙宗那偏远地区自然比带在身上要好安全得多。而且随着黄沙宗在西百国站稳脚跟，杜磊的势力和实力也越发庞大，也能比王昆给观阁带来更大安全。

虽然王昆表面没有什么异样，但为了防止王昆误会，沈岸还是解释道：“想必你也从杜师弟那边得知关于我们泰炎门功法和三月宗功法类似的消息吧。”

看到王昆再次点头后，沈岸继续说道：“想必你有这种疑问，我们俩宗相似的功法，是否说明两个宗门之间有某种联系。其实这些年在皇朝这边，借助皇室的阁，我隐约查到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也证明流传在各大宗门之间的传说是真的。”

“传说？”王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沈岸口中的各大宗门应该是武荣的各大宗门，而非这里的各大宗门。只是，关于传说，莫不成是之前杜磊讲过的那个传说。

“传说的确是真的。不知多少岁月之前，有两个人拜天道为师，分别替天道执掌白天和黑夜，故而两人被人们称呼为一日道人和三月道人。”

“从称呼上就可以得知两人分别掌管的是什么，没错，给我们武荣带来修行的便是一日道人。而那三月道人，便是现在三月宗的开宗始祖。”

“原本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可谓是孟不离焦。但后来却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两人发生了争斗。那是一场连天道都无法阻止的争斗，整个世界也因为两人的交手而产生异象，给所有生物带来了一场灾难。”

“战斗持续了不知多少时间，两人从北边开始交手，给北原留下了无数的冰霜，同时也切断了通往黄泉的道路。那一战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早就没有人知晓了，而后来一日道人在西边落败，现如今那片极致之西荒漠便是那个时候形成的。”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武荣那条路的出入口也才会在哪里吧。”

沈岸这些话只是他自己综合皇室阁中的记录再加上流传在武荣各大宗门间的传说所产生的见解，或许王昆并不清楚那两名道人，但是王昆知道沈岸猜测的没错，因为武荣的确是在黄沙城之下的那座石塔中。

“传闻之中，观阁早在我们泰炎门立宗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乃是一日道人之前的居所。所以说，观阁或许并非表面这样简单，能被一日道人居住，肯定有不凡的地方。”

王昆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混乱，无数的消息在脑海里碰撞结合，可虽然很乱，但他清楚，只要找到那根线头，所有的思绪将会变得清晰。而沈岸这句话让王昆不禁会想到当初在迷幻阵中所经历的那一切，如果不是虚假的话，那段经历应该是一日道人到了武荣后所经历的一切。只是王昆不懂，为何这段经历会出现在他身上，他一不是那一日道人的后代，而身上也没有一日道人的传

不对，如果他所猜测的没错的话，他的确是获得了一日道人的传承。

大日经，还有那日核。

可如果这样子说来的话，那被镇压在黄泉之下的那尊雕像又会是谁，是一日道人不成？可又完全不像。虽然那尊雕像实力惊人，可王昆却觉得远远不如当初在幻境中的一日道人，要知道那个时候一日道人已经虚弱快到了极限。

还有，如果最后那段经历是真的话，那么大日经残篇大部分应该还是在武荣才对。如此说来，王昆还真的必须回武荣一趟。

王昆缓缓吐出口气，一切他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也对未来有了个更好的规划。只是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好像自从得到大日经后，便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这点让他有些不舒服。只是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这个又只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便暂且压下不去多想。

接下来，王昆还问了很多事情，在沈岸的回答中，许多疑惑都一一解开。只是当年沈岸前去泽都救人那件事，王昆却不敢多问，悲伤的事经历一次就好了，然后就将其深深埋入心里，有个念想就对了。

直到凌晨时分，天色已然泛白，王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沈岸的房间，这次分别不知日后还要多长时间再相见。其实王昆与沈岸根本不熟悉，可是在沈岸身上，王昆总能找出恩师沈木然的身影来，跟沈岸交谈的时候，王昆都好像回到了那个茅屋之中，恭敬地聆听着沈木然的教诲。

除了府衙后，王昆缓缓吐出口气，重新振作起来，然后朝着锦绣卫走去。

既然观阁钥匙得到了，那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