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珠最开始真的很讨厌齐川。
她不喜欢小三的孩子,不喜欢走后门的人,同样也不喜欢街边搞破坏的小混混。
差不多十几年前,她初一,奋战整个假期,写完无数套卷子、从早到晚地上课,才终于靠近重点学校的重点班。
然后在开学的第一天,他们班来了个插班生。
还是那身洗到发白的校服。少年被班主任领着进来,眸色幽深,左脸挂着道刚结痂不久的伤疤,从耳际横到下颌——一副街头小混混模样,在满是尖子生的班级里格格不入。
在他来之前,就早有小道消息说他是塞后门进来的。成绩差,人品差,在原本的学校里跟群社会人混,闹事的总有他。
怎么看传闻都像真的。
姜允珠环顾四周,班上的空位不止她旁边一个。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往邻桌放了几本,包也放过去——在新的学期里,她还不想惹麻烦。
初一的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子,梳着见不到半点碎发的马尾。
“齐川,你坐那。”她指了个位置,用目光催促清东西。
好巧不巧。
姜允珠的身侧。
耳旁听见幸灾乐祸的笑声。
姜允珠立时垮脸。想说什么,和以严厉出名的班主任对视时,只能撇着嘴把东西清理干净。
是她傻了,忘记班主任有座位表,应该随便找个人坐过来的。
少年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秋风习习,吹来股清淡的、有点像栀子香的肥皂味。
和大家说的不一样,是香的。
姜允珠诧异仰起脸,不期然地落入那双独特漂亮的眼睛里。
同那时一样,深邃幽黑,像漩涡似的盘踞在他眼底。
姜允珠立时低头,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却没挪动。低下头,之间一只黑色运动鞋挡住她的椅子脚,也不知有意无意。
吱呀一声,少年扯开她身侧的椅子坐下。
那股很淡的香气霎时浓烈不少。
姜允珠不自在地将人往旁边挪挪。
突然。
“羊入虎口咯,大小姐。”
邻座的男孩子翘起椅子脚,吹着口哨,不怀好意地笑着:“你可别惹人家,不然挨打得哭着鼻子回家找爸爸妈妈了。”
是认识好几年的朋友,瞧那贱兮兮的模样就晓得他在想什么。
“闭嘴。”姜允珠捏起团废纸,往他脑门砸去。
初中小学都在流行三八线。
姜允珠将桌子往左边拉开一大段。老师在上边讲着新学期要求,她在下边,故意板起脸,压低了音量:“左边是我的地盘,右边是你的,谁都不可以越界。”
“好吗?”她象征性地问道。
少年却扬了扬眉梢,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姜允珠一愣,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瞪大眼:“大家都这样……”
嗙!
突然,小截的粉笔头落在地上。
班主任凌厉的目光扫来。
姜允珠揉着被砸红的额头,愤愤撇嘴,在心里给他记上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梁子也就从那是开始结下。
好久好久前的事,本来都以为忘记了。
姜允珠垂下睫。
猝然回神,她才发现另件更不对劲的事情。她那几根刚做美甲的手指,抓着片银色、材质硬朗的西装。
还有腰间揽住她的那只手宽厚有力,明显不是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