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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逃

屋外大雪又起,呼啸的寒风敲打着门窗。

谢恒脱下身上的大氅,细致地将床榻上的裹起来,然后轻抱起人大步走出房门,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狼狈倒在廊下的司徒纯。

司徒纯看着谢恒抱着人远去,五指扣进地面,留下道道血痕,却再度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你追上去又能如何?”空桑国师皱眉喊道。

司徒纯低垂着眼眸走进风雪中,哑声道:“我要看着小先生平安。”

“你觉得谢恒那宝贝得不行的模样会伤害戚无良吗?”

司徒纯不听不闻,执意追了上去。

偃鬼骑齐动,以战备队形朝城门行进,只是谢恒的王驾战车刚驶到城门,城门缓缓打开的瞬间,帝王龙驾也已候在城门外。

万山载雪,暗夜无声,两方人马相遇,谁都没有后撤让路的意思。

“吁——”

“王爷……”

驾车的说一瞧着城门外大军严阵以待的架势,急忙皱眉朝车帘后喊了一声。

谁能想到,五州天灾、敌军压境、皇子被擒一系列的动乱都没能令盛京宫中的这位帝王动容,一句“右相生死不明”却令一国之君眼巴巴地从帝都皇城赶到了边城。

谢恒端坐在马车里,怀中还抱着戚无良,帽檐将戚无良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淡色的唇和削瘦的下巴,谢恒就那么垂眸瞧着人。

徐可风就坐在一旁死死盯着谢恒,气得面色铁青。

“王爷,怕是出不去了。”说一禀告道。

谢恒没说话,目光始终落在怀中人身上,一瞬都不曾离开。

徐可风先是忍不住道:“你待如何?”

谢恒耳朵动了动,内功深厚的人耳力自然超群,紧了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淡淡道:“他慌了心神。”

话音落,驾车的说一便面露吃惊地看向对面。

一帝一王狭路相逢,预想中的兵戎相向并没有出现,只见龙驾中帝王急不可耐地快步走下銮驾,甚至因为太过着急,下銮驾时不甚绊了一下,若非雀奴公公手疾眼快地扶了一把,九五之尊怕是要摔个大马趴,可即便这样都没能阻挡帝王慌乱焦急的脚步,那人踏着半膝厚的积雪执着地朝谢恒的马车走来。

“陛下!陛下!陛下当心……”

雀奴公公滚圆的身体追在后面,手忙脚乱地给帝王撑伞挡雪。

说一不敢再坐在马车上,侧身下车,与一旁的将士一同下跪行礼,高呼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梁惠帝眼中丝毫装不下跪了一地的将士,只是拧眉看向车厢,担忧道:“她伤得如何?”

车厢里,谢恒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人交给徐可风照看,负手走出车厢,他未下车,也未行礼,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帝王,“陛下这句话问得虚伪了些。”

谢恒不是傻子,既然确定了戚无良的身份,那帝王的心思就不难猜,戚无良之所以会赴五州赈灾,何尝不是帝王的算计,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是帝王的算计,苏恨离用戚无良的身份入梁,欲搅乱朝局、挑拨各方势力,梁惠帝又何尝不是在借助戚无良的手铲除异己。

梁惠帝完全不在乎谢恒的大不敬,急切地往车厢里看,带着几分怒气,“如今雪大风寒,你带着她乱跑什么?”

谢恒冷漠的目光落在梁惠帝那张焦急的脸上,直白回怼,“怕陛下抢人。”

原本担忧不已梁惠帝一愣,抬头看向谢恒那副如野兽看守珍宝的提防姿态,不禁笑了,这匹没心没肺的孤狼倒是终于醒悟,看清了自己心意,但那又如何?

梁惠帝毕竟是在至尊之位上坐了多年的人,纵然在对待戚无良的事情上有些失态,但对上旁人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看似昏庸软弱却深不可测的帝王。

“孤当然要来抢人。”

他面上的笑容和蔼温善,语气平缓就像是在哄一个胡闹的小辈,“不然真让阿恒你把人藏起来吗?藏到深山老林,或是世外桃源,由你的侍卫日夜看守,等你得空去看她两眼,你觉得以小无良的脾气,她会愿意吗?”

“你觉得,她……会愿意看见你吗?”

帝王的笑意再和善,语气再温和,都挡不住那轻飘飘的“屠刀”落下。

谢恒呼吸一僵。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徐先生,你觉得呢?”

最后这句话,梁惠帝是对马车里的徐可风说的,端得一派推心置腹,“孤知道徐先生是小无良最亲近的人,你当了解小无良。孤千里迢迢来边关,不是兴师,不是问罪,更不会伤害小无良一分一毫。她是我大梁右相,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永远都是大梁最有权势的右相。”

那句“不会伤害小无良一分一毫”不管真假,都让车厢中的徐可风松了口气,他掀开车帘,探究地看向梁惠帝,深深问道:“梁帝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梁惠帝一笑,眼色真挚,“流觞国师说过,小无良是可兴大梁千秋的人,虽然上至武百官,下至市井百姓,都不相信这一点,但孤可以肯定地告诉徐先生,这是真的。天命如此,她注定属于大梁。”

徐可风对上梁惠帝那双笃定到稳操胜券的眼睛,一番话非但没有让他放下心,反倒心里咯噔一声,一股恐慌和荒谬感从心底生出。

当年银流觞知道拦不住小恨离复仇,所以提前入梁都成为国师,意在为小恨离铺路、暗中保护,所以他放出那句“可兴大梁千秋”的箴言,许多人都没当真,甚至徐可风也一直以为不过是银流觞为了助小恨离在大梁站住脚跟而撒的谎,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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