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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此女阿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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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毓慎之又重的施了一礼,面色沉重道:“毓昨夜惊醒,直至天明也难以入梦。”

:“哦?”裴良疑问了一声道:“为何?”

杨毓浑身有些发抖,声音也颤抖了几分,那如蝶翼的睫毛甚至染上了几分泪痕,道:“实在是梦中之事过于惊悚骇人。”

王靖之缓缓抬头,看见杨毓不同寻常的美丽,愣了一愣,脸色白的似透明的他,慢条斯理的放下简,拿起一杯清茶,声音淡漠的道:“是何等恐惧的梦境,令你如此生俱?”

杨毓面色沉重道:“鲜卑人,攻破聊城,数百世家女子被抓,充作。”杨毓顿了顿,只短短几个字,王靖之和裴良的面色已变了变。

:“充作什么?”裴良坚毅的轮廓有些忧心的问道。

杨毓吸了一口气道:“军粮。”

军粮,两个字重如千斤,狠狠的打在裴良的心上。

王靖之微微皱眉,站起身来,身形有些不稳,他扶扶小几,再次起身。白衣翻飞着,那唇角携着一分清冷,眼中清亮,走到巨大的地形图边,定定的看着,良久,他转过身来,扬唇而笑道:“这倒是符合那蛮人的个性。”

空气凝结着,帐中没有一丝的声音,的炭火,发出“啪”的一声。

杨毓对着王靖之又是慎重的一礼,开口道:“郎君,我知你不会轻易信我,但羽弗慕这人你又知他几分?”

王靖之抿抿唇,眼梢微微上扬,眼中有些不解。

杨毓已抱了决绝的心态,又上前几步道:“阿毓有才,郎君可愿听几句?”

王靖之扬着有些苍白的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笑容,一如当初初见那般的耀眼:“愿闻其详。”

那副地形图极大,杨毓身高不够,她环视了一周,却没发现可用之物,最后看向自己,她微微一笑,解下腰间的短剑,猛然一挥,将短剑抽出,神态自然洒脱又充满自信。

杨毓直指平洲道:“三月前,鲜卑人与羯人合谋攻下平洲。”她又点了点平洲之地,接着道:“鲜卑人与羯人皆生长自暑热之地,对聊城的苦寒很是不适,他们修整了两个月,便到了南阳。”杨毓手中的剑滑向距离平洲不远的南阳,接着道:“南阳,乃是进攻晋人腹地的要塞,尤为重要。阿毓不知当日何以郎君与将军能够与羽弗慕同室宴饮,但此刻,聊城已在他的淫威下大乱,阿毓以为,先下手为强。”

裴良双手抱胸道:“女郎为何说先下手为强?难道你得到什么消息?”

杨毓摇摇头,神色慎之又重道:“无,只是阿毓认为,今日乃是除夕,晋人的大节日,军中必定松散,若我是羽弗慕,定会选择今日动手。”

裴良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随即,目光看向一边的王靖之。

王靖之微微一笑,容颜似有批风抹月之态,声音清亮道:“若是你,你要如何反击?”

杨毓眉头微微一锁,眼睛散发出果断的精光道:“南阳即是要塞,郎君以为,羽弗慕可会舍得这块宝地?”

王靖之发出一声笑:“阿毓要我铁焰军今夜夜袭南阳城?”

杨毓扬唇一笑,眼中尽是自信道:“正是。”

裴良拍手叫道:“好一招围魏救赵!”接着,他的双眉凝了凝对王靖之道:“先前我们的协议恐怕是要破了。”

王靖之眸中闪着灿若星辰的光芒,炯炯的看着杨毓道:“卿卿前来便是为了这一梦?”

听着他如同山泉般清澈的声音,杨毓不禁低下头:“是。”这一问一答,杨毓猛然醒悟过来,抬头看向王靖之,王靖之似得意似得逞的眼神,杨毓缓缓的移过目光看向裴良。

只见裴良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冰一样的寒冷,扫过杨毓,正与她四目相对。目光只交接一瞬间,他的目光又扫过王靖之,笑着道:“她已是你的卿卿?”

王靖之不置可否的弯弯眉眼,慢条斯理的道:“自然。”

裴良刚毅的脸上有些意外,又有些错愕,周身与生俱来的威仪更甚,他看向杨毓道:“我已言明,要你等着。”接着冷笑一声,对王靖之双手抱拳道:“恭喜靖之抱得佳人。”

杨毓张口,想要辩解,想了想又闭上嘴,一张玉脸面沉似水。

王靖之扬唇而笑:“卿卿在此休息片刻,我与裴良有事商谈。”

:“好。”杨毓猛然抬头看向王靖之,笑的妖媚。

裴良唇角挂着一抹失望,对杨毓一抱拳,便出了帐。王靖之自闲庭信步一般,随着裴良到了城门楼上。城门楼上早已聚集了多位士,等候在侧。

原本漫天的风雪,此刻已然到了铺天盖地的地步,鹅毛似的大雪随着呼啸的北风,落在屋顶、地面之上。

二人立于城门楼上,一个白衣胜雪,一个战甲漆黑,却是一样睥睨众生的眼神,俯瞰着市井沧桑。

数位士簇拥着二人,裴良一双剑眉紧蹙,漆黑的眼睛中盛满了担忧,久久,他抿抿被北风吹的干裂的嘴唇道:“与羽弗慕合作攻羯之事,恐怕是不成了。”

:“嗯。”王靖之自唇边溢出一声肯定,接着道:“我本就无意与他合作,当初他与羯合作攻下平洲,现在又来与我们谈合作。”说着王靖之自鼻尖发出一声冷哼。

裴良有些意外,抬眸看了王靖之一眼,随即,唇角一抿道:“羽弗慕性情过狡,善于谋略,否则也不会成为鲜卑第一个异姓王。与他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王靖之忽然轻笑一声,那一展颜,令山水失色。

士中,有位长脸络腮胡的,名为樊明,樊明听闻二人所言,也是愁眉不展,他略一思索,眼中全是震惊道:“靖之,今日除夕,聊城会否不妥?”

王靖之勾唇一笑道:“樊君所言与杨氏阿毓那女郎一般无二。”

:“啊?”众士大惊失色,唯有樊明微微赞许道:“杨氏阿毓啊,就是那日寒庐,言我去年一滴相思泪,今年方至腮边的女郎?”

王靖之双眸清亮,唇角弯的更加欢愉道:“然也。”

裴良听见樊明那句打趣的七言诗,也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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