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不想跟着我吃苦,才唆使我去买通中人,假作遗言,占他田权!”
那中人吓得直哆嗦,看胡衍一眼,讷讷不敢言。
“我还不是为了你!”蔡氏犹有委屈未尽:“是你说要除掉孙达,我才忍着羞耻拼命奉承他消乏红粉相的!”
钱姓吼道:“若不是你我偷欢被他发现,我又何至于要对他下手!归根究底,是你先勾引我的!”
蔡氏泣不成声:“我真是瞎了眼!”
江黛青则抱臂堂中,幽幽道:“孙达才是瞎了眼吧......娶了你这样的妻子,交了他这样的朋友,致使自己死不瞑目。”梅言默默无言。
胡衍和堂下百姓一般震惊于二人的互相攻讦,此时闻言才回过神来,拍下惊堂木:“众目所视,蔡氏与钱逍当堂招认共谋害命!孙达田权全权判归孙氏族人。钱逍占田八分,依律杖四十。与蔡氏通奸合谋,戕害人命,并处绞刑。钱逍所有田权,断与孙氏族,以为赔偿!”当即签下令牌喝左右道:“行刑!”差役们早得了吩咐,当即按住钱逍杖责,把兀自哭哭啼啼的蔡氏押回了大牢。
中人作伪证,判了笞五十,道士则问徒三年。
案子终于审结,胡衍不禁轻轻吁气,吩咐退堂。众村人看了好大一出戏,半晌才三五成群散去。
任云便步到堂中,悄声赞梅言:“梅神医好生厉害!”梅言忍笑谦道:“见笑。”
胡衍则对江黛青拱手作礼:“有劳王妃了。王妃手段高妙,当真令下官大开眼界。”
江黛青笑道:“从来,哪见鬼神恐怖?不过都是人心险恶。”
梅言从袖中取出半瓶情不禁,交给了胡衍:“此药想必胡总督还派得上用场。留在不才手上也没有用武之地。”
江黛青很是配合地嘱咐胡衍:“非到万不得已不要轻用。胡总督还是多动动脑子、磨磨嘴皮的好。”
“下官承教。”
江黛青嫣然一笑,叫任云也不由赞道:“王妃今日当真是大放异彩。”她笑睃道:“知道你嘴皮子利索,就不消在胡总督面前显摆啦!”
众人都笑将起来。
胡衍还要收拾卷宗。任云要走,却被江黛青叫住:“你什么时候动身?”看他微怔,她说:“此间事毕,我与君善也该回淮南道了......”
“祾王殿下不回京?”任云似是不明。
江黛青惆怅起来,略垂螓首,才抬眸言道:“君善奉命巡按五道,处置海事。海波未宁,无诏,他不得回京。”
任云察觉自己失言,难免抱愧。这才意识到嵇元与江黛青的处境,耳闻与目见并不统一。
“太子......虽则秉节持重,心性却风月了些。他少些历练,你多从旁指点。”
“是。”任云恭敬向江黛青一礼。
“明儿你来,将我们的信取走。回头进京,好带给昌儿。”江黛青带着几分羞色,微瞬长睫,犹豫片刻才开口:“东宫只怕没那么好进。你可......走京畿道指挥使莫如先的道路。顺便......替我们带个好儿......”
任云反应了片刻。莫如先?河东公子!祾王妃莫清真,南方出身。但看她这样子,莫不是两人有些渊源?不便开口询问,他只应承了下来。
江黛青与梅言先回府来。梅言由衷夸她道:“黛青,你今天......很是动人。”
江黛青笑问梅言:“比你心上那位姑娘还要动人?”
梅言挪开视线:“一般动人......”不欲难为他,江黛青玩笑道:“你用情至深,道我一般动人,只怕于你而言已经是最高的赞赏了。”
梅言笑笑,没再说什么。陪江黛青和嵇元用过晚膳,自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洪都。
嵇元看江黛青膳后也不走动,也不休息,就坐在案后发呆。不觉走来问道:“黛青,在想什么?”
江黛青望向嵇元的双眸情意将流,只叫他恍惚起来。
“我......”
江黛青一开口,就被嵇元堵了回去。虽则也自享受,只是难免娇嗔:“你倒底是想听我说,还是不想?”
嵇元坐在江黛青身边,笑道:“谁叫爱妻如此娇媚?”他低声撩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越发着人了?”看她侧转头不欲再听,偏要叫她对着自己:“是不是变得敏感了?不然怎么越来越快?”
江黛青局促起来:“是你的问题!”她怨怼道:“你百般撩拨,谁承受得起?”
“我没撩拨时,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嵇元笑着拉住江黛青右手,却只握着中食二指:“这么舒服?”
江黛青抿唇不语,含笑扳回一局:“我觉得,我可以‘自给自足’了!”
嵇元脸色微变。
“和你说些正经的!”江黛青深吸一口气,问道:“我可以写封信给......莫指挥吗?”
嵇元虽然有些意外,还是道:“有什么不可以?”
“叫人家知道,会不会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