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定如何也没有想到如罗柏锡竟这般无耻,而他现今手下竟然没有能带兵出征之人,皇城内齐王虎视眈眈,他怎么能让自己人远赴战场,便装病一连几日未曾上朝。
公主出发去北狄和亲被刺的消息传回之后,朝堂上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庆王世子赵昱宁本不被当今皇上赵昱定看好,最近却对他委以重任。对此,一直与赵昱定面和心不和的庆王倒是没任何表示。自从赵昱定登基以来,朝堂颇为动荡,庆王一直以来以退为进,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给赵昱定。
面上二人是亲如一家,只不过赵昱宁心中清楚,自己的父亲一直在暗中伺机而动,时刻准备将自己的侄子拉下皇位。
几年来,赵昱宁过得浑浑噩噩,自己的母亲身死,凶手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阿珺失踪之后,他心不在焉得过活,啥事也不理会。
前两日,他竟得到了叶舒瑨传来的密信:在北狄的皇宫中有阿珺的消息。
赵昱宁得到消息,心头大震,独自在房间里静坐一夜。
如今赵昱定抱恙未上朝,倒是个好机会。
天还未明之时,他便梳洗完毕,递了个折子,说要面见圣上。
赵昱定佯装病了,本不打算见这个可有可无的堂兄弟,做了一个关于赵昱容身死无尸的噩梦之后,天还未明之时他便醒了。他早就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待真正等到了这一刻,却又惦念起自己的四妹,一想起宫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聊起四妹身死,恰巧他看见了赵昱宁的折子,便宣了进殿。
御房的门紧闭着,除了一位贴身的总管,没有第四个人在场。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众人只知从御房出来之后,赵昱宁便受了皇上重用,隐隐有些培养心腹之意。
庆王这几日倒是让人瞧着得意几分,外人道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得了恩宠,却不知他们父子之间本就商量好的策略。
庆王早就提议让赵昱宁去皇上那做自己的暗线,随时为自己通报消息,不过赵昱宁一直没答应,现在看来他是忽然想通了,庆王当然开心都来不及。
赵昱宁夹在赵昱定与庆王之间周旋,一面又与叶舒瑨保持联络,这几年没花的心思,全都攒起来花个精光。
大靖公主送亲路上被北狄军所杀,这消息一传入北狄,如罗柏锡便立即加派心腹到交界地守着,大靖如今的气势虽不如以前,但这等国耻,大靖不可能没有行动。只是更让如罗柏锡想不到的是,他安排过去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勇士,怎么会暴露,而且派去现场的将军回报,好些个死囚都不见尸首,莫非大靖早就得知他的意图,竟不惜以公主的命来换,赵昱定这种人怎么敢,又怎么会?只是现下周边各国的贺亲使团都在北狄都城,得尽快遣散去才行。
如罗柏锡第二日便一身素衣召见了各国贺亲使团,甚至说起大靖公主时还落下了几滴泪,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阿九在下面看得都要吐了,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么多年了,这萝卜还是那么会演戏,可惜现在这般做作不及当年对着阿珺的一半。”
那边如罗柏锡眉宇间皆是哀伤,遗憾道:“大靖说本王派人暗杀公主,实在是荒谬,若是本王想要公主的命,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派人去求亲,再明目张胆的派人去刺杀?大靖不会以为本王这般愚蠢吧?”
朝下使臣纷纷称是,但眼神交换间都是一副谁不知道你如罗柏锡现在多嚣张,说不得就是想杀一杀大靖的士气呢!
场面话说完,如罗柏锡也不必再装了,毫不客气的请了各国使臣各回各国。
阿九出了宫门,看了看落在后面的小满,沉吟了片刻,道:“我知道你要留下了,阿珺是你的主子,如今你既然已经寻到她,那就不必再跟着我了。”说话间,不禁眼眶有些湿润,她与小满相处多年,情谊早就不再是普通的关系。
小满也是红了眼睛,柔声道:“阿九公主,小满不会忘记你的好,以后等我家姑娘回到大靖,必定去南疆寻你。”
阿九忍着泪点了点头,又望向小满身后的贺春松,面露哀伤:“你也要留下吗?”
贺春松倒难得正经了些,低声道:“此番之后,与你南疆相守。”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似重锤砸在阿九心上,她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点头道:“好,今生今世,我等你。”说罢,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跟上南疆的使团而去。
叶舒珺在宫中也早就收到了赵昱容被杀的消息,她捏着手中的纸条,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怎么会?就算如罗柏锡想要对付公主,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她现在在宫里消息不甚灵通,正想着去茶楼找樊娘子问一问,却在这时收到了樊娘子派人夹在糕点中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有故人相寻”,叶舒珺只知道今日如罗柏锡要遣退使团,这时要见她的,难道是阿九?但若是阿九,樊娘子应该不会说故人二字。樊娘子原是她叶家军麾下一员将士的妻子,因相公被北狄人所囚,才一路艰苦寻到北狄,险些丧命于此,幸得叶舒珺偶然出手相救,这才留下为叶舒珺经营茶楼,刺探消息。既然樊娘子说是故人,难道是叶家军的人?
叶舒珺容不得自己再胡思乱想,堪堪熬过了白天,趁着夜色轻身出了宫一路直奔与君茶楼。
樊娘子早就散了人,只一人坐在堂中绣着鞋,等着叶舒珺而来。
“姑娘,故人便在隔间。”
叶舒珺见她神色激动,心下也不由得一阵颤动,能让樊娘子都这般神色的,定然是她叶家至亲之人……
门一开,屋内坐下了四人,沈知誉、元廷亦、任隐各坐一边,而另一个人竟是当初留在京城的叶舒瑨,此时的他面色黝黑,剑眉星目,越发英挺。
“哥……”
“阿珺,你真够狠心的,竟未曾与我们联系过一回,你可知爷爷为你都白了头发!”叶舒瑨眼中满是担心与欣然,话里却忍不住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