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瑨儿,这事是我让珺儿保密的,你如今是朝廷备受重用的将军,而祖父已经是落草为寇的山贼,你若是知晓只会对你不利,这事你就别怪珺姐儿了。”
叶舒瑨也知道不该对五妹有抱怨,可这种被欺骗和掩埋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江芸儿见气氛不妙,上前拉了拉叶舒瑨的衣袖,抿嘴一笑:“三哥怎么傻了,竟然让祖父和各位世叔在院子里站着。”
公孙舟等人见状,也来不及和叶舒瑨打招呼了,道:“对对对,江姑娘说的极是,那个,我们几个早就听闻云雾茶楼的茶是京城一绝,江姑娘可否请我们几个大老粗也尝一尝?”
叶家人的事还是让叶家人解决,江芸儿虽然与叶舒瑨有了婚约,但到底还没有嫁入宣武侯府,这事又关乎叶家人的机密,所以避嫌为好。江芸儿微微一笑,眸光婉转往叶舒瑨身上放了一放,“三哥,你总是和我说起祖父的英勇事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祖父,我很开心,一会我去做一些好菜给你们送去。三位世叔这边请。”
叶舒瑨被江芸儿眸光一扫,心里那股悲苦的情绪渐渐散了,又听她提起祖父当年的事,心里最后那点苦涩也没了,等江芸儿带着公孙舟等人离开后,缓了缓情绪,道:“祖父,里面请。”
叶舒珺跟在老侯爷身后走了几步,想了想低声道:“祖父,珺儿替你们泡壶茶去。”
想必一会祖父必然要和三哥说起当年失踪的疑点,还有现在为何又出现在京城,不知道祖父会如何和三哥说,又能不能说服三哥在将来可能宫变里做出抉择。
现在她与沈知誉有了婚约,那就是太后的娘家人,不管宣武侯府做出什么选择,她必然是和皇上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老侯爷回身看了她一眼,双目凝视了片刻,便已经对叶舒珺的心思了然,赞许地点了点头。叶舒珺没有强迫宣武侯府一定要站在皇上这边,已经是对叶家最大的尊重。
到了茶室,叶舒瑨先给老侯爷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声音微颤道:“祖父,孙儿不孝,让祖父在外受苦了。”
老侯爷双手扶起了他,叹息道:“你们父子很好,尤其是瑨儿你,在最后关头撑起了宣武侯府,祖父很高兴。只是你大伯他……”
想起当初西川之战,大伯叶天楠一路栽培他,关心他,才让他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叶舒瑨也不禁眼眶发红,低声道:“祖父放心,珺姐儿很好,璟哥儿也学有所成,越来越稳重,将来必能承继叶家。”
祖父深呼了一口气,“林氏性子虽然软弱了些,但是品性却是极好的,你祖母当年挑儿媳妇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林氏和崔氏都很好。”
提起祖母,叶舒瑨欲言又止,祖父失踪后,祖母的一系列行为就好像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如今祖母咎由自取困于府中。祖父待祖母很好,若是一会祖父问起祖母的近况,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接下来老侯爷并没有再继续提府里的人,陆老夫人自然也没提及。
“瑨儿,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祖父失踪后没有回京,反而去了紫燕山?现在祖父出现在京城又是因为什么?”
叶舒瑨心神一紧,看来祖父要对他说来这些年的秘密了,不由得端正了坐姿,点了点。
老侯爷深深望了他一眼,起身踱步到窗边,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讲起这几年的遭遇。
叶舒瑨越听越不可置信,他知道如今的朝堂不稳,贪官污吏横行,可没想到在先帝时便已经摇摇欲坠。叶家是陪着太宗帝起义起家的,多年来一直驻守边疆,为大靖朝守家护国,可谁能想到,赵家子孙会觊觎叶家的赤虎令,不惜在一个功臣背后放暗箭!
话音一落,老侯爷从怀里取出叶舒珺交还于他的赤虎令。
叶舒瑨听父亲提过叶家号令江湖的赤虎令,但赤虎令从来只有侯爷才能持有,叶天杭是庶子,不可能传到赤虎令,所以叶舒瑨也只是听过一两句,却从未见过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赤虎令,只觉得那乌黑泛着光泽的令牌很是沉重,竟让宣武侯府承受了那么多。
老侯爷叹息道:“瑨儿,你知道你大伯的,心智不够坚定,所以才会被人蒙蔽,而璟儿太小,所以这块赤虎令一直以来是存放于珺儿身上的。现在赤虎令在我这里,就是珺儿拿出了赤虎令,让它重见天日,珺儿需要我,需要宣武侯府。”
叶舒瑨神色一变,祖父的话不长,却似乎藏了很多内容,他目光沉了沉,细细想起五妹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还有朝廷中发生的事,猛地抬起头:“难道朝堂有变?!”
这时门外有动静,叶舒瑨立即将老侯爷护在身后,喝道:“谁?”
一声娇柔清脆的声音响起,“三哥,阿亦派人过来,说是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原来是江芸儿,叶舒瑨这才放下防备,转身对老侯爷道,“祖父,我去去就回。”
阿亦?是元春礼家的那个鬼机灵的小子吧。老侯爷淡然地坐在楠木雕花椅子上,点了点头,“去吧。”
叶舒瑨刚走了几步,见到叶舒珺走了过来,便道:“五妹,阿九姑娘找到了。”
叶舒珺正端着刚刚泡好的上品金骏眉,一时喜上眉梢,“太好了,三哥,我能与你同去吗?”忽然一想祖父还在这里,又抿住了嘴。
叶舒瑨这时已经不再将她看成家里只懂刺绣扑蝶的妹妹了,能提前暗中不动声色布局了这么多事,便是一般的男子都比不上。果然也只有沈知誉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五妹。
“放心,阿亦已经追过去了。我去了解一下情况,便来告诉你。”
元廷亦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若是做起正经的事来有时候还得挺靠得住的,何况如今他和任隐一起出门历练了这么久,也似乎沉稳了些。
叶舒珺莞尔一笑,“多谢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