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从那弯月似的眼中溢出,滑过白皙的脸庞,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泪珠无声地碎了,赵无敌的心也跟着碎了,此刻,他的心和沫儿的心被一根无形的线给连在了一起,一起疼、一起悲伤。
他不知道沫儿在昏迷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从沫儿在昏迷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来看,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蹙着眉头,似乎在竭力回忆,可一切的努力终究都是徒劳,仿佛就是一场梦,梦醒了无痕,就如同那烟花凋零后,什么都不见了。
一梦醒来,能留下一鳞半爪,让你知道曾遇到过不寻常的人和事,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她目光迷离,仿佛穿透了时空,去了那不知名之地,喃喃道:“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就仿佛在梦醒前的那一刻,被谁硬生生地给抹去了!
当时,恍惚间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他一个人在战斗,从亘古到如今,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从不曾停歇……他的心很苦也很累,要好好待他,替我们好好照顾他,告诉他,我们依然在等着他,等到有一天和他并肩战斗……’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很清晰,却又显得飘忽不定,似乎在耳边,又好像是隔着无尽的遥远。
这是我留下的唯一记忆,虽然对她的话不是很明白,也不知指的是什么?可那时我的心好疼好疼,疼得都要碎了。
从那时起,我就誓,今生今世都要陪着你,一刻都不再离开。不再耍小性子,不再限制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赵无敌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番话所指的是什么?
“一个人的战斗……”
“从亘古到如今,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
“我们依然在等着他,等到有一天和他并肩战斗……”
……
这都是什么鬼?搞得神神道道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估摸着就是最喜欢这一口的扫尘老道听了,也是抓耳挠腮、不明所以。
我一个人战斗了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那么是和谁在战斗?就大唐这些各种江湖势力,似乎还挨不住边。
就眼前这些仨瓜俩枣,再给我个十年八年时间,完全可以挨家挨户打上门去,将他们连根拔起。
话又说回来了,就是我不去找他们麻烦,就兵器谱上排名靠前的那几个邪门歪道,哪一个不是眉毛胡子都白了,谁不定哪天晚上一躺下,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常言道,岁月是把杀猪刀,白了头,软了脊梁,再斩下你的骄傲。
问世间,多少天骄,敢与苍天试比高!可在光阴面前,谁能逃掉?
既然不是这些歪瓜裂枣,那么他又是和谁人在战斗?
贪狼?
破军?
所谓的三凶格局不过是传言而已,就如同他从大明跨越时空来到大唐一样,终究只是一种推测,却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去证明。
一个又一个纪元,不由得让他想起来那个传说。那就是在如今这段古史之前,曾出现过一个极为灿烂的纪元,却不知因何原因被毁灭了。
据人们推测,活在那个纪元的人能够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其中的佼佼者一步跨出就能穿越无尽的星空,到达彼岸。
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到不可想象的纪元,却生生被葬下,且极为突然,都来不及给未来的人留下只言片语。
他们依然在,在等待着他,期待着有一天和他并肩战斗!
这其中的“他们”会是谁?是上个纪元劫后余生的先民,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和他相逢,然后一起去找当日的入侵者,将他们一网打尽,报上个纪元的血海深仇。
亦或是上个纪元的战斗并没有结束,残留的先民依然在战斗,只是与当今不在同一个时空。此时,相必先民们已所剩不多,在与敌人的战斗中出于劣势,因此才出召唤,呼唤他或者是他人前去救援。
赵无敌想到了这里,不禁头疼欲裂,一个脑袋都变成两个大。他不解的地方就是,那是对他出的召唤吗?可他在前世的大明也不过是活了三十岁,而来到大唐时间更短,怎么会和上个纪元扯上关系?
一个又一个纪元,难道这世间真有轮回吗?可若是我经历了轮回,为什么没有一点上一世的记忆?
这种思路一打开,各种烦恼就如同开闸后的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就将他给淹没了,让他陷入了凌乱之中。
沫儿见郎君面露痛苦和挣扎,心中极不落忍,主动将郎君搂在怀中,让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地安慰道:“不想了,不想了,郎君,该来的总会来,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多想也无益。
如其纠结于那些,还不如把握当前。郎君,你还是早点找个人去冯家说亲,可不要让月娥等急了。”
沫儿的话如同和风细雨,抚平了赵无敌那颗烦躁不安的心。他甩甩头,将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给驱散开来,抬头对沫儿道:“那……我可真的找人去月娥家了。”
“你是一家之主,不去谁去?莫不是要奴家替你出面?那还不得让人笑话死了!”沫儿笑了,一双眼睛也成了弯弯的月牙,睇着他,突然又噗嗤一笑,问道:“郎君,你该不会打算找大将军出马吧?”
“我哪敢?大将军可是你爹,要是得知我要娶月娥,还不得将我的皮给拔了!”赵无敌夸张地叫道。
沫儿掩嘴偷笑,好一阵子方才道:“郎君说的也忒夸张了,何至于此。不过,大将军的确不太合适,那么郎君打算求谁人为媒呢?
武攸暨将军和郎君向来交好,又是一个极随和的人,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他如今回神都了。
薛将军……也可以,可他却远在朔方,不可能为了郎君的私事而擅自来新城,也可以不考虑了。
而剩下的人,要么和郎君并没有什么交情和瓜葛,要么就是地位低了些,倒是个烦心事儿。
虽说在世人的眼中,所谓纳妾纳色,只需给些‘买妾之资’,随便打个人说说就好,可想来在郎君的心中,必不会让月娥受这番委屈的。
这样一来,可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