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爷爷眼中又渗出一滴浊泪,喉咙咕咕响了几声,高呼道: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苍老的声音还在屋内回旋,他已经睁大瞳仁,断绝了呼吸。
梁无尤见到这种惨状,又想起林远的托付和去世前的高呼,如在眼前: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胸中如同有千斤巨石重重压下,呼吸一滞,眼前蓦然一黑,差点翻滚在地。
过了半晌,梁无尤才缓过气来,一把拉起埋头痛哭的小羲,低声说道:“小羲,爷爷已经去了,你这样哭下去会伤了身体,你且起来,我们好好将他安葬了再说。”
小羲此时只闻哭声,泪水已然干涸,嗓子也变得沙哑。被梁无尤拉起来后,瑟瑟发抖着说道:“我不信,我不信……”
梁无尤不忍心看她,说道:“你换一件新衣服,我今日还有事,不能在你家里多待了,小羲,抱歉!”
说罢一把背起地上的姜爷爷,走出了房门。
重瞳儿一直在院内等候,见梁无尤背着人出来,不禁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脸上的表情仍旧冷漠,看不出多余的变化。
梁无尤见只院子中只有重瞳儿一人,叹了口气,等了片刻小羲,待她出来后,问道:“你爹娘都葬在何处?我将你爷爷和他们埋在一块吧。”
小羲换上了一身洁净的白衣,双眼空洞无神,虚弱地答道:“我爹娘外出经商遭歹人杀害,不知道葬在了何处。”
梁无尤心头一暗,喃喃道:“那如何是好?”
小羲答道:“我爷爷说,他要是死了,就把他葬在送我爹娘出城的小山坡上,如果我爹娘的魂魄日后寻来,他便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梁无尤鼻子一酸,轻轻说道:“那你走在前面,带我们去吧。”
小羲木然地往前方走去,梁无尤身背着姜爷爷,感觉一脚踏得比一脚沉重。
到了门外,他回望了一眼木门,只感觉那油红的门板是由一层一层的鲜血染就,在夕阳下露出狰狞的形状。
门板两侧的对联残损不堪,在风中摇摇欲坠。
那两行字苍白醒目:
但愿人皆安,
何妨我独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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