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时越的话不由愣住。苦笑时越到底是有意为之假戏真做呢?还是真情实感?
还未想明白就听众人一扬鞭,那些马儿便窜了出去。
时越人高马大,倒是能将寒风挡个严实。叶清宛躲在他背后,由着那毯子的原因而不得不与他贴近。
贴近了些,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度。相较于四周扑面而来的寒气,这股热度让她好受很多。即使是这颠簸的马背,也变的没那么难忍受了。
马儿跑的很快,哒哒哒的一路不停。
日头渐高,身边的密林渐疏。待又跑了小半日,就不见一丁点绿色了。
按理说二月初开春,即使没那么多青色,植物们也该抽了嫩芽才对。可这四周放眼望去竟是一片荒凉,入目都是土黄色。
马儿跑了半日也累了,众人便放慢了速度,就这么在马背上吃着干粮喝着水,解决了中餐。
叶清宛喝了水,没话找话道:“时越,王子是乌古斯,那人是鲁克托,怎么王子叫你时越呢?竟是个中原名字。”
过了许久,久到叶清宛都以为时越不会回答时,听他道:“我没有突厥名字,我是个孤儿,捡到我的人家不愿我随便用了突厥贱命的姓氏,又没有权利赐我贵族的姓,所以就干脆取了个中原名。”
这也算是她第一次听时越提及过去,没想到听起来还挺不幸的。一时不知该安慰还是如何,“所以,这也算是你对我们最坦诚的一件事了?”
“你说是,那便是吧。”
“有件事我挺好奇,王子为何掳我?不应该掳大皇子身边的人吗?他才是皇权直系呀。”
“一、若是对方是大皇子,那不就是挑衅了皇威?未来突厥还想有好日子?二、你当花瑾言只是闲散王爷势力比不上大皇子?”
叶清宛不由哀叹,做人质的感觉不好受呀。即希望能早日摆脱这种困局,又不希望花瑾言受到要挟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由着时越的马匹上是两个人,再好的马也会累,故而因此整个队伍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乌古斯王子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放慢了速度并行到叶清宛身侧,说了一句:“在我们那里,俘虏是没有资格骑马的。”
叶清宛……exse?e?不骑马难道在地上跑吗?
她的直觉是时越不会放自己在地上跑的,而且真要跑起来那速度恐怕更慢,得不偿失。
所以也不知道王子特意过来说这一句干嘛,单纯打个嘴炮过过瘾?
时越也没有理他,策马快行了两步不欲与他并行。“王子真是说笑了,此女可不是我们的俘虏,而是人质。那小王爷向来心狠无情,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怕是如虎口拔牙,讨不着好。”
王子冷哼了一声,又叽里呱啦跟时越说了些突厥话,然后快马走了。
叶清宛纳闷,这一会儿中原话一会儿突厥话的,难道不怕自己精分吗?
可见刚才说什么俘虏没资格骑马是特意说给她听的,而后那一长串的突厥话想必是得防着她的。
可惜自己不懂突厥话呀,不然还能探听点消息出来。唉,此时深知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又行了半日,待日头已隐隐落入地平线时,前面灰尘满天的荒野里出现个破破旧旧的二层小院来。走近了些,就见那院门上歪歪斜斜挂着个久经风霜的匾额,某某客栈。
前面两个字叶清宛不识得,看笔画结构也不似汉字。不免对这个颇似龙门客栈的地方有些好奇。
心想莫不是已到了帝国边境?“时越,我们还得多久到边境?”
“嗯?”时越被她没由来的一句问的一愣。
“既然掳了我来要挟花瑾言,为了达成目的就定会将我还回去的。你们这两日的急行不正是因为在国土内没有足以抗衡不被反杀的势力,所以才想着赶到边境么?在那里你们背靠草原,有突厥大军在才不会被花瑾言所杀,他若想保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交易。”
时越本想扭头看她,可二人裹的如同连体婴一般,遂只能作罢。
“你说的对,再行上大半日便到边境了。”
二人正聊着天,打头的人已骑着马进了那个小院。
院子左侧有个牲口棚子,棚下有食槽水槽。那跑了一整日的马儿瞧见了一溜烟的就跑了过去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仍由马背上的人怎么拉扯缰绳都无济于事。
屋内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有个精瘦男子拉开了门探出头来。一见他们这二十来人的大阵势立马喜逐颜开迎了出来,“哟,几位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呀?”
“住店。”鲁克托得了王子的授意,上前回应道。
精瘦男子面带犹豫道:“客官,咱们这店小你们也看到了,客房全部收拾出来也不过七间,只能挤一挤了。”
乌古斯收起了他早先那副恶劣的模样,不置可否的带头进了屋子。
叶清宛好奇,扯着时越的袖子小声问道:“不是还有大半日就到边境了么?怎么这时候不连夜赶过去,竟还在客栈住下了?不怕瑾言追来?”
时越带着她落后了众人两步,也没瞒她,如实答道:“现在还不知边境是谁的人,得派人去探探。若是亲王的人,这般冒冒失失过去了,只怕不比落在花瑾言手里好上多少。”
叶清宛忽然想起温老夫人所说的,突厥部落素来有兄死弟承的传统。看来这突厥王子过的也是惨兮兮的,四面楚歌危机四伏,怪不得生了个这么阴阳怪气的性子。
叶清宛二人刚迈进屋子,那精瘦男子“哗啦”一声将门关上。嘴里还若无其事的说道:“这天,风沙忒大了些。”
禁闭的大门将还未大黑的天色隔绝在外,屋内瞬间暗淡了下来。叶清宛只觉的有些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突厥众人大刀阔马的于大堂内找了桌椅坐下,时越便自觉的带着叶清宛朝王子和鲁克托的桌子走去。
那精瘦男子穿梭于各个桌椅间点着烛火,“我是本店的大厨兼伙计,各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反正咱这小店的环境各位爷都看到了,什么好的贵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