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京城,裴之旸就带洪绫去了裴府。
洪绫被府中的嬷嬷引到客房住下,但她接连住了好几天,再也没见到裴之旸。
她忍不住问身边的丫鬟,她们都推说不知。
裴府规矩森严,丫鬟谨言慎行,有意无意地避开洪绫。
她心中又压抑又难受,经常一个人闷在房里,枯坐一整天。
从她进裴府大门那天起,她就好像被彻底遗忘了。
丫鬟们除了服侍她起居用饭外,在她面前个个都缄口不言,像避瘟神一样避着她。
每晚天一黑,她就悄悄摸到床下,在地板上刻一道浅狠。
今天,她摸到自己已经刻了十四道浅痕了。
洪绫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她清点过洪姨妈给她的银票财物,至少够她两三年内吃喝不愁。
要不是担心裴之旸出事,她定然早已翻墙逃出裴府了。
“算了,在他家他又能出什么事?”
洪绫赌气地想着,仔细将银票贴身收好,准备离开裴府再做打算。
终于,当日引她进府的嬷嬷来了。
那位嬷嬷姓费,是裴之旸的生母裴夫人身边的老人了。
费嬷嬷在府里颇有声望,下面的一众丫鬟小厮都敬她怕她。
这次,她亲自来客房找洪绫。
“洪姑娘,”她上下打量了洪绫一番,“夫人命老奴来请你过去。”
上次,洪绫被裴之旸带去见裴老太师,差点没中途打退堂鼓溜走。
如今裴夫人突然要见她,她惊得小心肝一颤,完了完了,这回怕是躲不掉了。
她心存侥幸,试探着问道:“那裴之旸他……他也在那里吗?”
裴之旸?
费嬷嬷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
小少爷的名讳也是直接喊的么?
她看洪绫的时候,眼神变得轻慢起来,只当她是不懂规矩的乡下女子。
洪绫惊惶不安地看着她。
她像看一件物品一样端详着洪绫,勉强承认洪绫确有几分姿色。
但京城什么绝色美人没有,小少爷何必为了这个女子顶撞老爷夫人?
费嬷嬷将洪绫视作他们母子反目的罪魁祸首,对她的态度愈加冷漠敷衍。
“姑娘还请赶紧更衣打扮,别让夫人久等才是。”
洪绫不知所措,胡乱挑了件衣裳换好,点好胭脂便跟着她离开了。
费嬷嬷趾高气昂地在前面带路。
她低着头跟在后面,悄悄抬眼观察周围的环境。
裴府有好几进院子吧?
她走了好久,穿过好几扇垂花拱门,走过好几道抄手游廊,前面的路好似没有尽头。
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一派富丽堂皇的望族气象。
虽是冬季,但红梅吐蕊,清溪泻雪,院子里仍然生机盎然,宛若仙境。
洪绫看得目不暇接,几次差点撞到费嬷嬷身上。
费嬷嬷鄙夷她没见过世面,暗自冷哼一声,让小丫鬟进去通传。
洪绫惴惴不安地候在门外等了片刻。
小丫鬟出来说,夫人请洪姑娘进去说话。
门边立着的美貌侍女打起猩猩毡帘,恭敬地请洪绫进房里去。
洪绫进去一看,房中椅搭桌围皆是簇新妆花缎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