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言,二十年前,大魔头容炫横空出世,他以封山剑打败了许多武林高手,一举成名。之后,又结交了五湖盟五子,镜湖派张玉森,太湖派赵敬,沈慎,丹阳派陆太冲,以及岳阳派高崇,还有江湖各路英杰,都被引为知己。 容炫坚信天下武学本是同根,他想把江湖上的武功全部融合起来,造就一门前无古人的绝学,他这样的的理论,竟然打动了五湖盟五子。之后,容炫更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为了搜集武学秘籍,他不择手段,很快成了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也因此被人追杀,屡屡身受重伤,多亏他娶了个神医谷的老婆岳凤儿,才保住性命。 经过容炫和那五个人的不懈努力,终究是把天下武学都搜集起来了,他们创立了一个叫“天下武”的宝藏,在武外设下重重机关,并将武的密钥分成五份,由容炫和四位武功最高的人分别保管。 这便是如今引得江湖纷争的琉璃甲的来源。 传言岳凤儿手里的《阴阳册》,可颠倒阴阳,生死人,肉白骨。而容炫手中有《六合神功心法》,六合心法,天人合一,长生不老。这两本秘籍也被放进了那“天下武”。 这岂非是在众豺狼面前吊着块肉,看的到,吃不到。 人心经不起考验,之后不久,果然出事了。 五湖盟盟主高崇召开武林大会,号召江湖群雄围杀容炫,容炫走投无路被逼到青崖山外,最后因体力不支自刎而死。 青崖山鬼谷,倾巢出动,为了争抢琉璃甲,和江湖上的各帮派展开激烈厮杀,双方死伤惨重,因此,换来了20年的江湖太平。 夜里,明月高悬,两人一左一右的躺在院中的摇椅上赏月,中间的小竹几上,放着一个白瓷酒壶并两个白瓷薄胎酒杯。 “阿衍,今日在桥上,我听到孩童们唱和的那首歌谣了。”许念闭着双眸,脚下懒懒的摇晃着竹制躺椅,“五湖水,天下汇,武林至尊舍其谁?五湖盟首当其冲啊!” “你这剑指的也太明显了,他们不会怀疑吗?” 温客行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江湖纷乱,他们也只会以为,这歌谣是五湖盟特意让人传出来的,为的就是给自己造势,好名正言顺的成为武林至尊,号令群雄。” “那歌谣还有后两句,你没听过。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琉璃甲?鬼谷?”许念瞬间抓住了重点,她又躺回摇椅上感叹道:“那这江湖可又要热闹了。也罢,这江湖,又有哪一日真的消停呢!” “我要,我要不属于这世间的魑魅魍魉,都滚回他们的十八层地狱去。”温客行有些醉意,他嘴里恨恨道。说完,又有些儿委屈的扭头看向许念,“阿念,你可会觉得我内心鬼蜮,狗苟蝇营。” 许念起身,到他怀里躺下,温客行揽着她的腰,她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额头抵着他下颌,语带温柔道:“我的阿衍,是这世间,心思最为纯澈之人。” “起风起,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抱着怀里的人,温客行觉得整个人都踏实了。 “人,他们哪里是人?武林正道,他们和鬼谷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公然为恶,一个还披着仁义道德的遮羞布。但凡见到一点儿肉腥,便会迫不及待的撕下人皮,乱咬狂吠。”许念不屑道:“能因此丧命的,都是冲在最前面,想要吃到肉的。” “死了也活该!”末了,许念又心情愉悦的说了句,“不过也快了!” “什么快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此,温客行也不再追问。 也许是夜色太过美丽,也许是怀里的人让他安心,温客行的思绪被拉远,他声音沉沉的讲起了以前。 “世人皆负我,举世皆可杀。在鬼谷那些年,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来,练成绝世神功,然后为我爹娘报仇。杀了鬼谷谷主,成为新的鬼王,然后号令百鬼,霍乱这江湖。” “那时,每每想到你,心里便有了几分期盼,连活下去的勇气也多了几分。” “因为,这世间,有一个人她曾承诺过,会来看我。” 眼泪顺着许念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温客行的衣襟上,她握住他的手,“阿衍,是我来晚了。” “傻阿念,哭什么?你来了就好,多晚都好。这世间还记挂着我的人,唯你而已。”温客行温柔的擦掉她眼角的泪水,手指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那日的你,身上好似有光,让我好想抓来看看。” “那你还说自己是温客行?不是我的阿衍!”许念将脸颊贴着他微凉的手,声音微哑的翻旧账。 “都是我不好。”温客行晃晃摇椅,“那么好的
阿念,我这样的恶鬼,又如何配得上?” 许念扭身看他,她趴在他怀里,眼眶红红的,眼底蓄满泪水,满眼的委屈,“我不许你这么说!若你真是个恶鬼头子,那也一定是这江湖错了,我愿陪你颠倒这江湖。” “扶正这世间的善与恶。” “即使再凶的恶鬼,只要找到了一条通往人间的路,也会想变回人的。”温客行笑的舒朗好看,他眼底的情意似要满溢出来,望向许念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 眼泪滑落,晶莹的泪水顺着她洁白的脸颊滑落,一颗一颗,根本止不住。 “莫哭,我会心疼。” “阿衍,你要是坏一点就好了。”许念哭着说道。 你要是坏一点,就不会有这么重的心理枷锁;你要是坏一点,就可以肆意行事;你要是坏一点,就不会只是委屈自己。 温客行吻上了她滑落的泪水,虔诚的轻啄着,苦涩的泪水在他舌尖蔓延,慢慢滑入心底,治愈着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温热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细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十指交合,一手轻抚在她颈后,唇舌交融,带着淡淡酒意,缠绵绯色。 “主人,主人,出大事了!”大清早,顾湘那丫头就来拍门了。 昨夜,许念大概是哭累了,她在温客行怀里沉沉睡去,他将她抱回房中,看着即使已经睡着,可眼尾和鼻头依然泛红的许念,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头看着她,直到天际微亮,他才惊觉,时间竟然过的那样快。 刚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就听到顾湘哐哐的拍门声。 他打开房门,没好气道:“阿湘,从你嘴里说出的,最好是大事,否则,今天就是你阿念姐姐来了,也救不了你。” “主人,真是大事,镜湖山庄昨夜被人灭门了,全庄三百余口,无一活口,掌门张玉森和他的两个儿子,张成峦,张成峰,被人折磨至死,据说死相极惨。”说着,顾湘抱着胳膊抖了抖。 “可知是谁动的手?”温客行忙问。 顾湘得意洋洋道:“主人,你先回答我,我这嘴里说出的,是不是大事?” “是是是,阿湘最是机灵。” 顾湘终于满意了,“说是鬼谷的吊死鬼干的,有人在张家发现了吊死鬼的缠魂丝。”她一脸疑惑,“主人,你说真的是鬼谷干的吗?” “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让大家都以为是鬼谷干的。这水可是越来越混了。”温客行轻松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呵,有人在浑水摸鱼。” “会是谁呢?” “主人,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顾湘双肘支着桌面撑住脸颊,眉头紧锁,一脸苦恼道。 温客行笑着抽出腰间的折扇,敲了下她的脑袋,“就你这一根筋的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痛痛痛!主人,你太过分了!”顾湘双手捂着头痛呼,一脸的控诉。 温客行才不吃这丫头的这一套,笑问道:“要不要体验一次真痛?” “主人,我去给你们买早饭。”顾湘脚下生风,这厢跑的比谁都快。 —————— 湖光水色,碧波汤汤,山峦掩映,翠意盎然,一艘乌篷船缓缓荡开水波,朝前方的镜湖山庄而去。 “云雾缭绕,青山掩映,碧波千倾,水天一色,十里桃林,花开漫天,还真是处人间仙境。”许念负手立在船头,耳畔的发丝被风轻轻撩起。 “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温客行一袭鸦青色锦袍,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眼底尽显冷漠,这些人满口侠义道德,却遇事便躲,不过是群伪君子罢了。 “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什么镜湖派了。” “昨日因,今日果。” “主人,昨天桥头遇上的那个傻小子,我听到他给那个臭乞丐名帖,邀他一起去镜湖山庄,说自己是镜湖山庄的三公子张成岭,你说,他是被抓走了,还是偷跑掉了?”顾湘趴在船舷上玩水,叽叽喳喳的,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丐帮人数众多,只看他们在街面上无头苍蝇似得乱转,可见,这张成岭八成是跑了。” “那他惨喽,这些人在他爹身上没搜到琉璃甲,还不一窝蜂的冲他去。”顾湘到底是在鬼谷待过几年,心性颇为刁钻。 “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温客行牵着许念的手,两人席地而坐,“看谁能先找到他。” “我如今怀疑这“天下武”,其实就是前朝拓揭族的藏宝。”许念欣赏着眼前的青山绿水,不远处偶能传来几声船叟的唱和。
听到许念的话,温客行和顾湘忙朝她看去,一副求听八卦的渴求模样。 温客行少有的露出几分孩子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