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她!烧死她!” 紧随而来的,就是他们扔出去的火把,许念心底的怒意再也无法压制,她挥袖间,一道颇具威压的灵气荡开,火把被一层无形的结界荡开,村民们也被重重的击飞出去。 顿时,哀嚎声,通呼声,咒骂声响成一片,不过片刻,他们便四散奔逃,嘴里不住叫嚷着,“她果然是妖怪!妖怪!” “千骨姑娘,莫要冲动!” 许念撤了结界,一阵火把烧的青烟味传来。 “咳咳咳……”花父咳嗽几声,脸色更加苍白了,他气若游丝道:“小骨,你不要怪他们,他们是害怕,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爹,我知道,我都听爹爹的……” “小骨,你一定要记住,咱们一定要去蜀山,爹爹是没办法,陪你一起去了,幸好你遇上了墨公子……”花父感激的看向白子画。 “举手之劳,您不必客气。” “爹,我知道,去蜀山找清虚道长。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去,我们一起去!”许念看着怀中父亲生机散尽,痛失亲人,让她体内灵力暴动,似乎一步踏错,便会走火入魔一般。 “千骨姑娘,凝神敛气,不要让你父亲为你担心。”白子画轻拍了下许念的肩膀,这才让她找回些许理智。 半晌后,她看着闭上眼睛,出气多进气少的花父,扭头看向院外突然出现的人,许念挥袖打开窗户。 院中的女人容色出尘,一袭月白锦衣,银丝刺绣出的暗纹在夜里流光闪动,她神色孤冷,眼神飘向她身旁的白子画。 “你是谁?来此作何?”许念问。 “你能看见我?”对于许念的问话,女子显然更加吃惊。不过片刻失神,她看着许念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的父亲。” 听到女人的话,许念眼中似乎瞬间被注入了活力,她轻轻将花父放好,激动的朝女子跑去,“真的吗仙子?” “真的。” 不等许念再说什么,她直接阻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但我不会救!” 许念不可置信的看向女子,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女子还如初见般高洁在上,可她看着许念,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刺骨寒冰般森冷无比,“我能救,但我不会救!” 一通冰水兜头浇下,回头看看床上的父亲,许念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她跪了下去,“求仙子救救我爹,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求求您了?” 她膝行到她脚边,想要去抓她的裙摆,却被她避开了。 “我不能救,有个人却能救!”说着,她看向了屋中的白子画,“我倒要看看,向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白子画,在掌门之位,与人命之间,又会如何选择呢?” “紫熏!” 这一刻,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始料不及的答案,让许念扭头看向白子画,眼中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为什么?” “千古姑娘……”白子画不知该如何解释,按长留门规,历练期间,不得使用法术。这是他历练的最后一日,白子画手指紧握,进退维艰。 “哈哈哈……”许念起身,仰头大笑,这一刻,她对整个世界都失望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看看紫熏,又看看白子画,嘲讽道:“枉你们身为神仙,却毫无悲悯之心。说什么天下苍生,我爹难道不是这苍生中的一人吗?” “真可悲,他竟成了你们这群神仙,争执看戏的棋子,哈哈哈……” 就在此时,风云变幻,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 许念失力般的朝屋子走去,她坐在花父床边,指间掐诀,灵力输入他体内,却不见丝毫起色,眼泪无声的滑落。 “千骨姑娘,让我来。”白子画终是走了过来。 “白子画,你可要想清楚,你若此时动用灵力,可就与蜀山掌门之位无缘了。”紫熏周身撑起灵力罩,滂沱的雨水没有一丝落在她身上,她出声提醒道,私心里,紫熏不希望白子画当长留掌门,因为一但当上掌门,便要弃情绝爱,放下世事,破出红尘,一心只为天下苍生。 可看到他真要出手救人,她又心下不舒服,她将视线落到许念身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爹?!”许念无法相信,即使自己将灵气源源不断的输入他体内,也未能留存住他的生机。那么突然,就好似刚才白子画答应那一刻,属于他的代码,终于运行结束。 半晌后,许念抬头看向白子画,朝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了,我爹走了。” 白子画心里自责愧疚,他不知该如何安慰许念,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说出两个字,“节哀……” <
r> 花父墓前,三个响头磕完,看着墓碑,许念心中突然没了目标,心下一片空茫。 这几天,白子画一直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那些村民,为何那么仇视你?” “我一出生,我娘就去世了,我的血,不仅会毁坏花草,还容易招惹妖魔,村子里的人,都把我当成怪物。我爹为了躲避村人,就和我搬到了村外。他们说,我是一个灾星,任何亲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许念自嘲道:“他们说的,似乎也没错。” “原来如此。”白子画劝慰道:“你法术高强,这村子周围出现的妖魔,都是你除掉的吧?他们只是不知道你做过什么,才会如此误解你。” “你很好。” “无所谓!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不代表接受,你何不向他们解释清楚呢?” “当一个人带着偏见时,你也许可以解释清楚,可当一群人都带着这种偏见时,你解释的清吗?他们永远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那……” 不等白子画再说什么,许念站住了脚步,她看着他说:“一个人讨厌我,是他的问题,一群人讨厌我,那是他们互相认识!我又不欠他们什么,他们讨厌我,关我什么事?我喜欢自己就好!” 一路上,白子画没再说话,只是视线会不时的滑向她。 回到家里,看着还未建成的凉亭,许念拿起工具忙活起来,想用这份忙碌来冲淡心中的悲伤,眼前和花父相处的温馨画面,一幕幕闪过。 碰—— “嘶!”铁锤敲到了手指上,鲜血瞬间流出,她忙掐了指诀,将自己的血包裹在灵气泡泡当中,掌心紧握时,须臾,灵气泡泡连同其中的血液被湮灭。 漏掉的一滴血掉在地上,顷刻间,一片碧绿青翠的草叶枯黄,挺直的茎叶亦倒伏在地,没了生机。 “千骨姑娘,你怎么了?”白子画冲了过来,看到她流血的手指,自腰间取出一方白色锦帕,为她包扎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他仔细包扎好伤口,许念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她说:“白子画,你走吧……” “我,我是要向你辞行的,我也该回去了。”白子画先是扭开头,避开了她的眼睛,末了,回过头来看着她,诚恳道:“对不起。” “你的历练结束了吗?”许念问,他为何说对不起,她明白。 “结束了。” “那你能为我输入一丝灵力吗?”有一件事情,她想要验证。 “你就这么相信我?” 输入灵气,打个比方,就像是进入另一台电脑后台,需要接受方打开后台权限,这是很危险的,如果对方心怀恶念,留个后门,或者趁机插入病毒,都是极其致命的隐患。所以,白子画才会有此一问。 “可以吗?”许念没有回答,却是掌心朝上,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来。 白子画食指中指并列成剑指,在胸前绕圈起手,指尖点在她的掌心处,属于他的灵气入体,却如一滴水落入池中,瞬间融合。 白子画收回手,许念苦笑一声,“原来,结果是早已注定的……”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们没有救我爹的义务,选择自己选择的,无可厚非。”说完,许念又低头开始凿木头,梆梆梆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院中。 许念抱起一根木头,往早已挖好的地基走去。 “我帮你。”白子画抬起木头的另一端,问:“你为何不用法术?” “如果事事都用法术,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许念回。 从太阳初升,到明月高悬,凉亭在两人的搭建下,终于完工。 高阔疏朗的凉亭下,摆放好桌椅,将花父之前写好吉祥字样的灯笼拿出来,红红的灯笼,点上蜡烛,氤氲出一片绯红的辉光。 “我来挂!”白子画搬过梯子,一撩袍角,爬上去将灯笼挂好,低头看来,问:“挂这里可以吗?” “很好看!”是人,也是灯笼。 许念仰头看着灯笼上平安喜乐的字样,眼底沁出水雾,她弯唇笑着,绯红的烛光打在她脸上,在这静谧的夜里,朦胧出一层美好的光影,让白子画一时看入了神。 许念开口,打碎了这份静谧,“我去拿酒,我们喝一杯吧?” 走去屋子一侧,许念从杂物房找了把铁锹出来,来到柿子树下。 看她提起袖子就要挖地,白子画拿过铁锹,“在哪儿?我来挖。” “这里。”许念指了一处位置。 白子画将袍角塞
到腰间,一脚下去,铁锹深深没入泥土,两人都未说话,除了铁锹铲土的声响,两人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叮咚—— 湖边有鱼儿越出水面,又快速如水的声响传来,许念闻声看去,只见层层波浪,一圈一圈朝岸边荡来,月光下,闪出粼粼白光。 铛—— 铁锹碰到瓷器,“挖到了!” 许念蹲下身去,她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拨开略显潮湿的泥土,从里面抱出一个红褐色的坛子,手指搭在坛子上,更衬的她的手指柔长白嫩。 取出两个白瓷浅碗,斟满酒,浅浅的粉色,犹如初染的烟霞,一股扑鼻的桃子清香袭来,轻嗅一下,胸腔里似乎都是这股清新的桃子香,让人心旷神怡。 “就用这个喝吧!” “好酒!”白子画饮了口酒,不由的夸赞道,他又低头喝了口,“入口绵柔,清冽回甘,还蕴有丝丝精纯灵气,千骨姑娘,你真是天纵奇才。” “这桃花酒是五年前,我和爹爹一起酿的,说好等我十六岁生日那天,他陪我一起喝。”许念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一点儿酒水顺着她腮边滑落,隐入她的衣襟,她却一脚支着椅子,动作洒脱的靠坐在躺椅上,丝毫不去理会。 “今天是你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