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内,卧房。 男子身着白色亵衣,闲适的侧躺在床上,他反手撑着额头,伸出另一只手捏住身旁女子的鼻子,轻笑着,声音有着晨起的慵懒微沉,“阿念,起床了。” 女子扭头躲开他的手,熟练的将脸埋在他胸膛,带着起床气的娇嗔道:“正义都能迟到,我为什么不能赖会儿床?” 江湖上那些关于李相夷和四顾门的传说,许念不喜欢。她依稀听到不远处的说人,又开始讲起李相夷的故事,“一大早,扰人清梦!讨厌讨厌!” 李莲花笑着躺下,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捂住她的耳朵,额头轻抵,鼻尖蹭蹭她的鼻尖,“那阿念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饭,小笼包,虾仁青菜粥,配前段时间腌好的小咸菜,还有你喜欢的咸鸭蛋。这次的咸鸭蛋,我可是请教过高人的,个个出油起沙。” 许念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熟练的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眉眼灿灿道:“相公辛苦啦!” 五年过去了,许念依稀能看清眼前人的容貌,只是她的眼睛不知为何,格外畏光,所以平日出行,总会覆上一层轻纱,这样,反而看的更加清晰。 但旁人看到她眼睛上覆着白纱,都以为她是瞎子,江湖上,也都是这般流传的。 “阿念的嘴巴好甜,我尝尝。”李莲花笑着搂紧了怀中之人,两人笑闹着滚做一团。 一番胡闹,再起床,日已高斜,早已过了早膳时间。而一清早排起的长龙,也因大家要吃早饭,而纷纷散了。 李莲花下了二楼,去厨房做饭,许念推开二楼的窗户,来到卧室外的平台上。 碧空如洗,暖阳和煦,平台上一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模样,还有阵阵花香袭来。 正对面靠着栏杆的一溜,被许念用来种花,至于其余地方,除了一张躺椅,全被李莲花用来种菜,他甚至为自己的青菜们可以茁壮成长,做了可以固定在地板上,高四层的立体木架,美其名曰:种的多,还不影响彼此晒太阳。 许念坐在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她没有给这些略显蔫吧的蔬菜们浇水,因为,这是属于李莲花的快乐。 看着自己亲手浇过水的青菜从打蔫到青葱,这个过程,每一次,都会让他的心情格外轻松愉悦。 “汪汪汪……” “狐狸精,过来!”许念自摇椅上歪身,笑着朝它张开双臂。 狐狸精一下扑进了许念怀里,她温柔的揉揉它的耳朵,它刚伸出舌头要舔女主人的脸,就被男主人无情的一把薅了下去,“回你的狐狸洞吃饭。” 狐狸精一听吃饭两个字,头也不回的,撒丫子朝楼下的狗窝撩去。 “相公,狐狸精的醋你也吃?”许念笑着和他一起摆饭,坐下后将筷子递向他,在他接筷子时,飞快低头在他指间亲了下,哄道:“花花最好了!” 李莲花脸颊蓦的红了,一颗心,真是又甜蜜又无奈,老婆太会了,我真是招架不住。 “哼哼,吃饭!”他傲娇道。 许念吃口饭,看一眼李莲花,吃口饭,再看一眼李莲花。 “专心吃饭。” 终于,许念没忍住大笑出声,“花花,你的脸越来越红了,好像猴……” 李莲花突然坐姿惫懒,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少有的一副江湖少侠洒脱不羁的样儿,就一副我看你怎么往下编的狐狸模样。 “猴……”许念眨巴着眼睛,突然抬手眼睛瞪大,“猴,候鸟南飞那天的晚霞,格外瑰丽。” 少顷。 “你呀……!”李莲花摇摇头,真是被她气笑了,寒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颊边的软肉,“可真能胡扯!” 许念双手合十在胸前,讨好的朝她笑笑,乖巧恬静,像颗软乎乎的奶黄包。 两个人的日子,平凡却不平淡。 “……那日,只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传说那李相夷,是中了金鸳盟的圈套,被人下了毒。不过,东海大战没多久,金鸳盟就被四顾门铲除了,但这个四顾门,随后也四分五裂,只留下一个江湖刑堂,百川院!”说人在戏台上,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底下围观的百姓,尤其是挤在最前面,一群喜欢听传奇故事的小孩忙反驳道:“李相夷不是天下第一嘛!他怎么会死?” “就是,李相夷肯定还活着!”小孩的声音还显稚嫩,却为偶像高举大旗,“他的剑那么快,肯定能一剑杀死笛飞声。” 旁边却也有笛飞声的粉丝,“不对,肯定是大魔王用快刀把他杀死了。” 大魔王,听听这称呼,粉籍不纯呀! <
> 许念脚步未停,穿过喧闹的人群,朝李莲花的诊摊而去。 路上的行人纷纷扭过头来看她,有想看清她容貌的,有想看她是不是瞎子的,对于这些打量,这些年,许念早已习惯了。 还未走到诊摊前,许念便听见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五两银子,这几贴膏药,每日敷一次。”李莲花自药箱中取出几贴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拍在了猪肉摊老板面前。 “这几幅膏药,五两银子!?”猪肉摊老板瞪大双眼,极力在他面前伸出五根胖胖的手指,试图让李莲花感受到自己的黑心,和他的愤怒。 “行,不想要没关系。”李莲花收拾着药箱,朝许念笑着挥挥手,看了眼猪肉摊老板,悠悠道:“我找你老婆去要!” “别别别,我要我要!”猪肉摊老板一把拽住了李莲花的衣袖,利索的从腰间掏出五两碎银,塞到他手中,还不时朝自家猪肉摊子看上一眼,看他老婆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给给给,五两银子!” “谢了啊!”李莲花收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阿念,你来了!”李莲花背起药箱,走到许念身旁,自然的牵住她的手,经过猪肉摊儿的时候,顺手拎了块肋排,挑眉笑道:“这块肋排不错,肥瘦相间,一会回家给你做话梅排骨吃,狐狸精还能啃骨头。” “两全其美!”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许念笑着握住他的手,“老板还不得憋屈死。” “咦,娘子终于发现为夫的优点啦!”李莲花顿身,侧身笑瞅了她一眼,“那也是他活该,有老婆还在外面乱搞,想要孩子,又不想负责,被王寡妇揍,也是自找!” “呸,你这个黑心鬼!活该娶个老婆是……”猪肉摊老板眼见两人走远,站在大街当中叉腰骂道。 李莲花眼眸微冷,回身指间一颗药丸弹出,直接卡在正在叫骂的猪肉摊老板喉间,他瞬间捂住脖子,弯腰狂咳不已。 “回家啦。”许念笑着拉走了李莲花,回头朝猪肉摊老板做个鬼脸,“呸,活该!” “李神~医~!”许念看着李莲花,特意在神医两个字音上拉长。 “你也来取笑我!”他屈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却原来。 当日,铁萧大侠遇到仇家,之后,他不得已跳崖,被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便把他埋了。好巧不巧,两人路过时,刚好听到了地下棺材里传来的声响,就把他挖了出来。 至于那个施绝,这个人,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却得不到家人支持。他便直接一招釜底抽薪,来了场自杀,想要金蝉脱壳。他家人情急之下,找到了途经此地的李莲花,结果,被眼尖的李莲花看了出来,他根本就是在演戏,李莲花也没戳穿他,施绝被当场救活。 理所当然,两人都不会说什么,只得默认此事。 就这样,口耳相传下,李莲花活死人的医术,被传得越来越邪乎,他更是成了人们口中的“李神医”。 而实际上,他只是格外敏锐,更懂人心。 李莲花看看身旁的许念,两人十年来走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间,她好像还是她,也好像成了他,她身上有了自己的影子,而自己身上也有了她的烙印。 李莲花飒然一笑,两人携手朝莲花楼走去。 莲花楼。 “莲花,干嘛还要找单孤刀的尸体?他八成就没死。”许念说起这个单孤刀就来气,五年前那场玉竹林刺杀,之后两人倒是去过一次万圣道的总坛,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这几年也在江湖是上销声匿迹,没了声息。 “十年前,单孤刀死于金鸳盟三王之手,更是被抢走了尸体。之后,我应下与笛飞声的东海之战,四顾门和金鸳盟混战,死伤无数,皆因要找回他的遗体。无论是不是他挑起的,我都该寻个真相。” 过了这么多年,从自己手中的刎颈是由玄铁所制;到玉竹林刺杀;黑衣人手中熟悉的图腾令牌;四顾门与金鸳盟两败俱伤,万圣道的突然崛起,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十年前就死去的单孤刀。 “还有师傅之死,至今不明。若他当年根本未死,那师傅……”说到这里,李莲花顿住了话头,他不愿意相信,单孤刀会做出弑师的悖逆妄行。 二人自小受师傅和师娘的教导和养育,师傅和师娘于他们二人而言,即是师长,又似爹娘。 他不愿相信,可却不得不怀疑,以他的聪颖敏锐,只有真的确定单孤刀未死,才会让自己彻底死心。 “好吧,那我就陪你找到他的尸体。”许念挟了筷子排骨到他碗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单孤刀和李相夷曾救了贺家人,贺家死前托孤,然而
李相夷却被单孤刀给骗了,单孤刀自己送贺家小孩入城,却杀了那孩子,并且夺取了贺家的玄铁,利用神兵谷打造了软甲和一柄软剑,此剑便是李莲花如今腰间的软剑——刎颈。 而那软甲,则在死去的单孤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