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见他突然转变态度,有点难以置信,转头看他。
苏乔看秦钰这幅横眉竖眼满脸通红的生气模样,竟然……竟然忍不住想搂她安慰她一下,秦钰却倏地站起来打掉他伸过来的手:“别碰我!混蛋!”
苏乔站起来,见她脚步气冲冲离开,闷叹了口气。
怎么……怎么现在搞得,碰一下都不行……
……
秦钰洗漱完,光着脚盘腿坐在地铺上。良会把两个包袱给她拿了回来,她正打开包袱清点里面的东西。
苏乔坐在桌前,感觉有秦钰在房间嘀嘀咕咕地,看居然比昨晚看得更进去些。他抬眼看了看她,她打打蚊子,挠挠胳膊,碰碰这个,拿拿那个,他再看地铺上,真是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
他轻合上走过去,秦钰抬头看见他走过来,白了一眼,继续清点东西。
苏乔蹲下来,看见她手里拿了一个竹子做的杯子,已经很陈旧了。
“这是什么?”
秦钰现在一看见苏乔就觉得烦,语气也很不耐烦:“杯子!”
“我知道。”
“那你还问?”
“你把这个,放在包袱里做什么?”
秦钰说:“关你屁事!”
苏乔一把夺过杯子,作势要扔出去,秦钰吓得赶紧拽住他胳膊:“你干嘛!这是我弟兄的遗物!”
遗物?
苏乔不理解她为什么把别人的遗物带在身边,看来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他虽然心里有点在意这个人是谁,但也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冷冷看了她一眼,把杯子还给了她。秦钰差点没吓死,赶紧拿过来放在怀里擦了擦,狠狠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混蛋!”
他不理会,似不经意地单膝跪在地铺上,拿起一个破破烂烂的香囊,秦钰赶紧放下杯子抢过来:“你别碰它!”
她理了理香囊上的流苏,抬头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小心翼翼地用纸把香囊包好。
“谁送你的?”
苏乔很在意她对这个香囊的态度,有些警惕。
秦钰怕他又要扔,把包好的香囊放到一旁,白了他一眼:“我娘!”
苏乔好像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不过秦府那几个人,不用多了解就知道。她大哥秦邈,二哥秦复,还有沈无况,在朝中都有些名望,就不用说她爹秦明了。可是她的娘,倒是没有听说过。
“你从未跟我说起过岳母的事。”苏乔干脆也褪了鞋子,坐到地铺上。
秦钰似乎想到娘亲,就有些安静下来,继续理着背面上的东西,也不说话。
苏乔见她态度冷淡,皱起眉头:“岳母何时走的?“
秦钰提到娘就不敢说什么“关你屁事“之类的话,忍着一口气道:“六年前!”
苏乔说:“岳母哪里人?”
秦钰觉得怎么他突然间这么多屁话要问:“洛阳!”
“你就不能多与我说说?”
苏夫人说苏乔的身体自从坠马后,好似不如从前,苏乔现在安安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秦钰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她知道如果她不说,他现在这阵势摆明了气不死你也磨死你。
真想把他拽起来揍一顿!
她捏了捏拳头说:“我娘很好的,我爹脾气暴躁,可要是遇到我娘,就不敢大声说话了。我娘脾气特别好,心也软,却从不容我们做坏事,她就算流着泪也要让爹教训我。”
秦钰一说起她娘,就有些停不下来:“我娘,比我爹小了十几岁。当时我爹已是护国将军,却迟迟没有娶妻。他从西京回京路上,带兵扫了一方劫匪,救出了许多人,包括我娘。”
“我娘无依靠,怕再遇劫匪,就一路偷偷跟着军队,我爹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
秦钰撑起了头:“后来,总之麻烦事还是很多,因为娘没什么身份,哎呀总之被族人阻拦,但爹还是娶了娘。”
“我娘很美的,而且又聪明,你看我两个哥哥就晓得了。我爹说,我也像我娘,我看了看哪里像啊,我长得像我爹,看起来一点都不温柔,跟我娘比起来差远了。我爹说,眼睛像,笑起来特别像。”
“我会不知道吗!都是假的!恨死我爹了,为什么我就没像到我娘呢!”
苏乔听着听着,竟然有些忍俊不禁,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秦钰的眼。她的眼明明很好看,每次看她的眼,都像是有流光,特别是她关切的时候,害羞的时候,瞪人的时候……
还有那一次,扑在他怀里,红着脸抬头看他的时候……
秦钰被苏乔看得有些不自在,瞥他一眼,咳了咳,继续道:“我娘可贤惠了,做菜是最好吃的,我大哥整天在外晃荡,也不会误了回来吃饭的时辰……”
“后来……娘也跟着我们一起去了北关,可是,辽人奸诈,夜袭军营,娘替爹挡了一刀……就走了……”
秦钰说着,眼眶有些泛红:“娘临死,说最遗憾的……是没看到我两个哥哥成家,她说大哥不懂事,总是不着家,说二哥也不懂事,总是不说话,说……”
想起苏乔今天对她做的这些混事,想起娘临死前张口艰难,泪流满面的模样,娘的手好冰凉地抚在她脸上,她心里一酸,忍不住有些哽咽:“说……以后我一定会……会……嫁给一个……像她一样……对我好的人……”
秦钰抹了把眼泪,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继续流:“可是你这……家伙!老是欺负我……都是……骗人的……"
苏乔皱眉,暗叹一口气,拉过她的手臂,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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