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保护好他。”烈霜泽退后了一步,离着明显很不安的‘烈霜涵’近了些,也把他和灸日之间随着自己像灸日靠近而缩短了的距离再次拉远了些。
烈霜泽目光灼灼地望着灸日,坚定而不容置疑,“我一定会可以护住他。不会误了涵儿你的大事。”
烈霜泽的眼神一如前世那般像火一样灼热,千年的寒冰仿佛都在这眼神下不堪一击,何况面对烈霜泽和烈霜华本就心有愧疚的灸日。然而,他要如何告诉烈霜泽,烈霜涵的身体终会离开的,和他一起,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过了许久,烈霜泽期盼的眼神在灸日久久的沉默中越来越冷。
“二哥,把他交给我吧。”灸日不忍得别开了视线。他早晚要离开这个世界,带着烈风的三魂七魄。烈霜涵的身体不知在这世间游弋了多久,为何偏偏在他取得了烈风一部分神格之后突然出现?从‘烈霜涵’身体上传来的是阵阵焦急又排斥的意识,迫切要回归身体的一魄和这身体里根深蒂固的执念在争夺这身体的控制权!
“涵儿,二哥真的可以照顾好你的身体,你相信二哥好
不好?”烈霜泽就像前世哄着闹脾气不肯回应的幼弟一样,丝毫没有被灸日拒绝后的生气,柔声再次询问道,“我可以的。”
“你需要他的时候,二哥一定会把他还给你!”烈霜泽压低了声音,他从未拒绝过灸日,因而除了这种说是询问更像是祈求的语气,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让灸日同意他留下这个身上满是‘弟弟’痕迹的少年。
灸日迟迟没有给他回应,却也是不敢回应,他怕自己一张口便答应了。现在他可以答应,那以后呢?他要用什么办法为烈霜泽留下这具空壳?看着‘烈霜涵’的躯体上那些像被人用黑色的粗线缝起来的疤痕,直觉告诉灸日,这些疤痕再裂开的一天已经不远了,到那时,滞留在这身体里的一魄会回归,而烈霜涵则会永远的消失。
不过,看着烈霜泽那双眼睛……
罢了……没到最后那一步,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好吧。二哥,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看住他,不要让他再来找我,更不要让他见到我父皇。”灸日尽可能地表达着自己心里的想法。鬼知道下一次出现在烈霜泽眼前的自
己会是哪个?
‘莫要再来寻我,到你回来的时候,我自会去找你,陪着他吧,他是你哥哥,不会伤害你。’灸日看着双眼望着烈霜泽满是依赖的‘自己’,透过神识传音道。
经过灸日的安抚,少年眼底的挣扎渐渐消失,继而无比的平和。
把自己那一魄从烈霜涵的身体拔出来不难,可看着自己同意后,烈霜泽喜不自已的样子,灸日默默地告诉自己,再等一等。
许是发现自己忽略灸日忽略的太彻底了,烈霜泽连忙转过头,正对上灸日微微放光的杏眸。“涵儿……”
“带他走吧。不要再带他出现在天岚城周围。”灸日收起弯刀,对着似不知所措的烈霜泽笑了笑,“我也该走了。二哥,保重。”灸日话音未落,反身便走。不能再留下了,这种被人取代的感觉,哪怕取代他的是他自己,也叫灸日一颗心像要被捏碎了一样。
分别后,灸日想着烈霜泽看着‘烈霜涵’的眼神,既委屈又心酸。
明明自己本人就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隐约能嗅到一丝海水的腥湿气时,周围也不再是那成片的粗木乱草,灸日越想越酸,干脆找
了块巨石停了下来,盘膝坐在了棱角分明的石块顶上,不住叹气。“傲傲,你说,我要不要干脆找个方法把烈霜涵留下来?这样我不在了,他们也有个念想……”
‘不可!绝对不行!那是你的一魄,三魂七魄缺了哪个都不行!缺了,你的神格就永远不能完整。’傲天急喝道,生怕灸日这么说了就这么做了,‘战当年唯一一次醉酒时,说了不少神格,碎片,魂啊魄啊的,我当时没怎么听懂只以为他喝醉了胡言乱语。战说过,他的魂魄横竖是一丝一毫都不能缺的,任谁也不能再去分割。’
“我就是说说……也没打算就真这么干……”灸日茫然的摩挲着巨石上的沙砾,‘卡拉卡拉’的粗糙的摩擦声,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我只是想着,如果不能留下什么,那就只能寄托一个美好点的念想,至少在我离开之后,这世上牵挂着我的,被牵挂的,都能留下个美好的念想。”
“把那一魄留在二哥身边也好,我死后留给二哥和大哥的伤能有这样的办法来一点点治愈,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要是都由我自己来搞定,那才叫分身乏术了
。”灸日用调笑语气说道,脸上却半分笑意也没有。
灸日摩挲着掌心下的石块,半合着眼,“他四百年前的醉话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却害得你丢了内丹,丢了性命……”
傲天抿了抿嘴,盘起腿坐着,双手托着下巴,闷闷地说道,“大概他从未想过要伤害我,也就没有料到我会被人所伤吧……”
“你们啊,都是傻子……绝辰也好,你也好,都是傻子……我们有什么好的能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灸日揉了揉发热的鼻腔,双眼也跟着发涩。
“大概是你们身上都有一股特别的感觉?”傲天的银眸咻地一亮,好似为自己的机智特别得意的点着头,“你们身上都有一股特别的让人想要追随的吸引力,但是这份感觉在你们两个人身上似乎又很不一样。”
战天给人的感觉,是附庸和跟随,所以战天的身旁知心的兄弟极少,皆是些忠心不二的下属。
而灸日的身旁,多是推心置腹的兄弟,生死不离的知己。
也许战天也曾对傲天和灭凡尘倾心相待,但与灸日没有半分算计的情感相比,终究隔了一层东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