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看看,萍水相逢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灸日微微勾着嘴角,邪气一笑。心里却想到,不管那船上的究竟是人是鬼,既然到了自己眼前,便要探个清楚。脚下一点,秦傲云和秦傲雷愣是反应了片刻才眼睁睁的看着灸日御着一道旋风瞬移了过去。
阻止的话噎在喉咙里,秦傲云眨着被咸腥的海风吹的干涩无比的双眼,看着提着武器刚刚小跑过来的两个秦家弟子。
“秦熵、秦嵋,你们不在船尾戒备,到这里做什么?”
来人是两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个皮肤同秦傲雷一般晒的黝黑,另一个肤色则白了不少,不像是在外受过风吹日晒的样子。
肤色较黑的男子眉头始终紧皱着,半点不曾松开,抱拳道,“回二少爷,我和秦嵋方才一直守在船尾,那商船出现之前后方曾突然出现一片白雾完全遮挡了后方的事物,白雾中闪过一线金色的同时便传出了那声撞击声,雾也随之散了开。属下与秦嵋觉之不妥遂马上来禀报两位少爷。”
秦傲云还未作答,秦傲雷突然像被雷击中的螳螂,瞬间
弹起,眉眼间锋芒毕现,大吼道,“所有人各归原位!秦熵!带人盯着后面的商船,一旦发现商船有异,马上靠近保护小少爷!”
“秦熵领命!”
秦熵领了秦傲雷的话,急忙带着几个泅水好手赶去船尾警戒。而船头,秦傲云也似领悟到了让秦傲雷如此紧张的因素,对秦嵋道,“秦嵋,你带人密切注意水面,防止异兽突袭。”
“秦嵋领命!”
冷绝辰看了一会,心里也有了大概。这一船上的人,半数以上都可以看出肤色是被风雨灼染的古铜色,应该就是秦傲雷佣兵团中的骨干。另外半数不似遭过那罪的大概就是留守秦家主家的弟子。
懂了,却也无话可说。冷绝辰只无奈地低叹一声,双眼却目不斜视的盯着灸日所在之处。
亡灵之事,于灸日的重要性并不比秦家受亡灵侵扰安危受胁轻松几许。灸日说是萍水相逢不可不救也不过是个借口,实则是无法对秦家兄弟直言其中要害,所以连那睡下未知之物也顾不得,执意渡到了对方的船上。他见灸日在那半沉却也被风系魔法牵引稳住了下沉趋势的
船上站的安稳,心里也稍稍安了几分。
灸日自然也已知道冷绝辰懂自己所想,所以过来的送自己渡海的那道风线在自己落稳之后,便及时的送往仍在下沉的商船之下,不多一丝不少一寸,正正拖住了商船的下沉之势。
“多些殿下出手相助!问剑感激不尽!”袁问剑一脸惊讶感激地朝灸日拱手道谢,若非灸日心中有数,倒是半点也看不出那一分虚伪真实来。
“这东海广袤,海底也多得是神秘之物,袁兄既要过这海,怎得不多作些准备?魔法师工会拿着工钱闲闲无事的魔法师多如牛毛,以袁兄的身家,雇上一船不也轻松?”灸日四下望了望虽忙乱也井然有序,偶然透露出几分纪律森严的袁家卫队,有意也无意的问道。
世家子弟虽不必在魔法师工会挂名,赚那一毛三分利,却知道魔法师工会除是人族领地受侵随时冲上前线的卫队外,也与佣兵工会有着相似的性质,而并非如世人口口相传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只要出山的资本到了,便是刀山火海大半在魔法师工会注册的魔法师都敢闯上一闯。
袁问剑也并不意外灸日这忽然转换的话题,依然是那副感激的作态,可几分与狡诈的面相相悖的恭敬与虔诚,又在袁问剑一双有实无神的眼底分外明显。“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三大工会我人族的庇护者,关系我族生死存亡的根本,问剑无功无名,怎可为了个人安危唤其左右。”
灸日闻言先是一愣,怔怔的望着神色分毫不变的袁问剑。望了许久,仿佛透过这张甚至让他有些厌恶的嘴脸,隐约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刚硬果敢的英挺的青年的脸。半晌,灸日才微微一笑,略微沙哑的声音豁然通透了不少,“袁兄倒是对这情况似早有准备,连备用的货船都这般奢华。”
灸日状似不在意的把视线转向袁问剑后方,袁问剑的属下分秒必争地修补漏船。船体虽受创颇深,袁问剑却像早就料到一样,在空间戒指中放置了另一艘商船,此刻正安置在沉船后方。由着沉船载物极多,几乎超过了船身原本大半的高度,因此在秦家的船上却是看不到那艘替补的商船。
虽然味道被海风混淆了许多,可灸日却从脚
下这艘船嗅到了一丝偶然间发出的一股备用货船未有的甜香。而这种香味,与西虎人诱捕魔兽所用的香木,如出一辙。
这种香木连经验最浅初出茅庐的稚童都避之不及的东西,袁问剑为何要掺杂到自家商船所用的木料中?
冷绝辰一直注视着不远处沉船上谈笑风生的两人,而冷绝辰心中也另有一番灸日所不知的思量。
数量如此巨大的亡灵绝无可能在数千年中一次又一次躲过光明神殿的巡查,即便有封魔匮的镇压,于光明神殿也绝非无迹可寻。然而真正让冷绝辰意外的是,光明神殿直至今日都未曾派人彻查此事。
灸日不知,冷绝辰此时此刻,心中已对着袁问剑默默道了数遍,‘不论你是否为我旧时兄弟,莫要算计他。’
时刻观察着水面又要抽出心神关注灸日的秦家两兄弟只觉得身周的空气骤然冷却,比之方才风雨交加时更要冷了三度。
“冷兄弟,你放心,小弟心中有数不会乱了分寸,也不会误了事的。”秦傲云无端打了个哆嗦,余光瞄了眼脸色严峻的骇人的冷绝辰,连忙轻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