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城夜。传来奏报。
半月前被妖兽盘踞的鹿城突遭大火,烧毁了半座城,城中已无老小百姓,如今连屋舍都没剩下了。
尚在泰和宫批阅奏章的楚司湛停下笔,看了眼窗下站着的青衣仙君。
“妖邪作祟,无端牵累,善哉。”楚长曦望着窗外明月,目光幽深。
楚司湛叹了口气,吩咐下去,制百盏天灯,明日十五,一并放飞。
战火连天的世道,能做的,也唯有缅怀了。
楚司湛放下了手中奏折,一言不发地望着楚长曦,直到看得他自己觉得烦了,先回过头来搭理他。
“你祖宗背上长花了?”
听听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刚从皇陵里诈尸跑出来找他寻仇的。
楚司湛托着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我只是没想到您会乐意来朝云城帮朕。”
“不然你以为会是谁来管你这个小兔崽子?”他瞧他居然一脸失望,不由皱眉。
“朕以为会是师父啊。”楚司湛叹息连连。
楚长曦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口中的师父是何许人也,哧地笑了声:“陵光上神有更重要的事,你赶紧的别做梦了,这奏折还有半桌没动呢。”
说着,他又把新的一本摊在了楚司湛面前,大有在这监工之意。
楚司湛撇撇嘴,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一边批一边问:“朕倒是好奇,凭您的才学,储君之位绝不在话下,为何偏要去走那世外修行之路?”
他曾想过,当初若是楚长曦继承国君之位,或许此后的事便大有不同。
楚长曦没好气地敲了他一记。
“这是你一个国君该说的话?”
他沉默几许,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想来许是乏了,倦了,懒得争这个位子,我一人离开,省了许多麻烦。”
他不是没想过坐上这个位子,只是比起这条注定高处不胜寒的路,他更不愿做那手足相残的无情之人,也不愿自己敬重的王兄变成那样。
选择如此,没什么可后悔的。
这不是还有个任劳任怨的小兔崽子撑着么。
刚落下一笔的楚司湛抬眼就望见他意味深长的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
苍茫山雾起,一脉千里,山中多怪石,无草木。
望着眼前的九嶷山,余鸢微微皱了下眉。
邪雾散去,无尽将敖洵和执明放开,随手便甩在山石旁。
“没事吧?”执明伸手扶了敖洵一把,以免他摔了去。
敖洵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看向他,留意到他胳膊上一片烧伤,吃了一惊:“执明你受伤了!……”
“不碍事。”执明拨开他的手,“伤口脏,别碰。”
“可……”敖洵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走向了无尽。
“那座宅子恰好在此时被发现,看来镜鸾上君此前一直在追查你我的行踪。”
无尽沉着脸掸了掸袖上余灰:“她是陵光一手带出来的,有这本事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