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姨娘轻唤,外间,一个穿着桃粉比甲的小丫鬟快步走进来,小心瞧了眼柳清如。
她俯身沉默着。
莱姨娘见状,“说吧,我这里的事儿,不需要瞒着大小姐。”
柳清如眼里泪汪汪,感动得不行。
“奴婢遵命。”小红小声禀告,“姨娘,事情办妥了,奴婢的哥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那个东西’偷偷放进了柳来顺家的小佛堂里。”
“他们没发现。”
“那就好。”莱姨娘狂喜,“待事成了,我定然重重赏你。”
柳清如歪着头,又好奇又不解,“姨娘,你往柳长安家放了什么?是能帮我报仇的东西吗?他们会怎么样啊?”
“我娘会打他们板子,会把柳长安卖出府去吗?”
“会的,会的,大小姐,只要事成了,别说柳长安,他们全家都得不着好儿,姨娘会,会……”莱姨娘顿声垂眸,半是怜爱,半是狠毒地抚摸着柳清如的青丝。
她暗道:姨娘会把你面前的障碍全都清除了。
是柳长安的命不好,偏偏长了那样一张脸儿,偏偏是柳来顺从宴河边捡回来了,不管她是不是那个孩子,都得死。
不能怪她心狠手辣。
莱姨娘喃喃,“姨娘的大小姐啊,姨娘全心全意,都是为了你的前程啊。”
柳清如闻言垂头,转了转眼珠儿,没有言语。
——
春梨院。
萧绰端坐檀木桌案后,目光清冷,淡淡落下。
“……殿下,长安姑娘已经被宋夫人留下了,奴婢走之前,她对奴婢说……”
刘嬷嬷跪在下首禀报,“……国公爷和燕王勾结……”
萧绰眉眼未动,薄唇勾出抹凉冷的嘲讽,“孤的姨父,倒是长袖善舞会钻营的。”
“燕王和他,蛇鼠一窝。”
刘嬷嬷深深叩头不语。
萧绰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叩着桌案,片刻,“暗九,查查柳长安的底细,她一个粗使奴婢,哪里打探到这种消息?”
“是!”房角落,一道身影应声,转瞬消失。
萧绰沉吟,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诺。”刘嬷嬷垂头,恭敬的膝行跪退。
萧绰垂着脸儿,长长的睫毛掩住冰冷眸子,半晌,他伸手打开桌案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幅卷轴,轻轻摩挲着。
缓缓展开。
白雪皑皑,枯木成林的水墨画里,一个四、五岁年纪,穿着斗篷,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女孩,捻着枝梅花,放肆大笑。
胖呼呼的鹅蛋脸儿,柳叶眉,杏核眼儿,仿若涂脂的唇下,有个朱红一点的胭脂痣。
仿佛梅心。
“柳长安,你运气不错,这么像她……”
萧绰合上卷轴,俊颜冷了下来。
——
正院后罩房,柳长安忍着疼给自己上药,桂圆带着个穿灰布短衣,七、八岁的小姑娘,‘蹬蹬蹬’地跑进来。
“长安姐姐,我把柳三喜带过来了。”
她欢快地嚷着。
柳长安心里一悸,蓦然转头,看见一个脑袋大,身子小,细眉细眼,像个小耗子般的女孩儿,冲她露出‘无齿’的笑容。
那是她的三妹妹柳三喜。
记忆里,三喜皴裂着脸,十指关节骨大红肿,生着冻疮,流着黄脓,每每见她时,都强打精神,怕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