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花海谷中用过了晚膳,所以连同梅言都随着嵇元一起在庄园里闲逛,等待侍女们去料理住宿的事宜。没过多久,就见□□陆续回来,带回了共计七枚惊龙。 风苓笑道:“惊龙消耗过半,接下来你们是如何计议的?要不要我也去走一遭?” 风艾说:“该收尾了,得给她留些投石问路的余地。”风荇也道:“她精神头也差不多要用完了。”给风艾递个眼色:“你一个人试试,看能不能和她周旋一周旋。” “王妃诡计足智多谋,我一个人大约是力有未逮。”风艾说完向着风矛指点的方向走了去。 风苓碰碰风荇的肩,笑道:“坏还是他坏!”风荇也是一般觉得:“他俩拼的是谁的鬼点子多!”闻言,嵇元与梅言相视而笑。 江黛青数数惊龙,只剩五梭。别的人或者不会来,风艾肯定会来。他总是最后一个出现,捡现成。她换到了山亭脚下的一带假山里藏身,知道最后一个打中的风茅定会将自己的坐标报给风艾,特地挑了脚下都是松软的土地,不易发出动静,又能便于藏匿、逃脱的地方。 轻呼一口气,江黛青缓缓靠住山石休息。她虽大多时间都是骑马,但是一天下来,也自辛苦。活动活动脖颈,余光瞥见脚边有一堆污物,似是动物尸骸。她本能地去分辨,却看出来是只老鼠,开膛破肚。 江黛青登时惊叫出声:“啊!” 风艾已至近前,闻声吃惊,赶忙疾行数步,就见江黛青白着脸从假山后跑出来,扑到自己身上抱住:“快!快回去!” 风艾望向山石后,只迟疑得一霎,江黛青的眼泪就簌簌而下,颤声求告道:“快走” 风艾只得抱了江黛青往回走,却并未察觉有何不妥。没走多远,便遇上了闻声而来的嵇元等人。风荇和风苓跑在最前:“怎么了?”风艾摇头,表示不知道。 江黛青兀自战战不已。然而待她回神,发现嵇元、莫如先甚至金涛都在注视着自己,叹口气,缓缓将脸埋在风艾颈间不欲见人:“如此大型的社死现场” 梅言懂了,风荇和风苓也明白了过来。风荇嘲讽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引得莫如先侧目。 羞赧冲淡了江黛青的恐惧,她从风艾怀中跳下来,一脸生无可恋:“本人已死,有事烧纸!”丢下众人就要走。嵇元拉住她刚要问,就听她喝道:“你闭嘴!”登时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她。风苓窃笑不已,给嵇元丢个眼色,上前拉起江黛青走了。 嵇元不安道:“黛青这到底是怎么了?”梅言对他轻笑:“大约就是受了点惊吓。”这话似曾相识,嵇元有所领会。风荇也嗤道:“原形毕露而已。”风艾见说,跟他打了几个手势,风荇也回了几个。嵇元恍然大悟,想到江黛青方才那些话,失声笑道:“她怎么如此着人?” 金涛一脸茫然,莫如先却一直盯着风艾和风荇,若有所思。 风苓拉着江黛青,一路上笑个不停。江黛青埋怨道:“你行行好!好歹哄我一哄,别一味笑话我了好吗?”她红着脸嗫嚅道:“我今天真是把两辈子的人都丢光了!” 风苓柔声道:“你要我哄你?”他笑道:“你可经受得起?” 江黛青脸色变了变,风苓便带着未尽的轻笑抱住了她,方才的话也只是玩笑而已。江黛青深吸几口气,才觉得好些了。就听风苓问道:“为什么怕老鼠,愿意说说吗?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江黛青知风苓不是虚言,但是她还是难以出口:“可能是越逼自己去面对,恐惧就越深。”她对风苓如此总结。这话太过空泛,风苓只知她不愿面对,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侍女们见风苓牵着江黛青来到正房,都有些诧异。风苓一直将她送进内室,同她坐在床边,才问:“要我陪你等王爷吗?” 江黛青想了想,面对风苓也没什么可逞强的,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嵇元来时,就看到江黛青托着香腮,在与风苓玩打手背的游戏。既能收摄心神,也能锻炼反应速度。虽然她现在反应力已经提升了很多,又怎能与风苓相较?饶是他已经尽量轻柔,江黛青的手背还是被打得有些微微泛红。风苓倒是笑得愉快,见嵇元已来,起身行礼,退了下去。 江黛青怕嵇元提起老鼠,只和他弱弱抱怨道:“阿苓也不让我,输得一塌糊涂。” 嵇元轻轻揉着江黛青手背,道:“那是你挑错人了。你与我玩,保证输得一塌糊涂的那个不会是你。” 江黛青失声而笑,靠在嵇元肩头。嵇元刚开口:“方才”江黛青便支起身子,封住了他的嘴。微微分开,嵇元道:“你”又叫她堵了回去。 嵇元眼神迷离起来,但是分开,便故意询问。江黛青看了出来,不由
悻悻道:“你这张嘴,除了说话,想不出别的事情要做了吗?” 正中下怀,嵇元不耐,将江黛青笼在怀中。 花肌柔,葱指秀,沉沉鸾影相俯就。满榻浮绿,一床乱红,脉脉深情恰正同。 翌日侵早,江黛青就和嵇元一起梳洗了出来。边走边怨怅他道:“你就不能克制一点?”嵇元只有一个字回她:“难。”她叹口气道:“我是喜欢你重些,也不怕疼。但太疼就没有愉悦可言了,你难道不懂?” 嵇元未置一辞,只一味揽着江黛青低声轻笑,性感的嗓音听得她的心飘飘然而起。然而转进厅中,江黛青的心就缓缓沉了下来。只见莫如先、金涛、梅言、风荇、风苓团团坐了一圈。她自觉起得尚算早,但看样子还是没有他们早。 江黛青恍恍惚惚地自我安慰:“人吧,丢着丢着应该也就习惯了”逗得嵇元紧紧抱住她不松手。风荇托腮嗤笑,风苓却已经笑得趴在了梅言肩上,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金涛跟着嵇元、江黛青一路北归,已经有些习惯了。只莫如先眉头微敛,看不出喜怒。 江黛青落座,把脸深深埋在双手之下,好一会儿才猛然松开,看似平静地问道:“是了,你们怎么这么齐整?” 金涛坦然道:“从前祾王殿下按察河南道时,不就一直是这般?方才我见莫指挥也在练功,索性也叫上了他一起。” 江黛青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笑得灿烂:“好!帐多了不愁是吧?” 金涛一脸莫名其妙,风苓都快笑到梅言怀里去了。嵇元也自莞尔,低声同江黛青说:“传膳吧。” 江黛青恨恨地瞪了无所察觉的金涛一眼,才唤解霜,吩咐她们传早膳。 整装待发,江黛青还特地嘱咐了庄园的管事,没事多养些狸奴,庄园里各处角落,都要干净齐整才罢休。嵇元问她:“何不直言?”她无精打采地撅撅嘴,道:“让人知道我的弱点还得了?”她说:“我一想到,都不需要做什么,只抓点那个东西往我跟前一扔,就任人摆布了,那多可怕!” 嵇元沉吟。江黛青回首看金涛,见他一脸茫然,似是并未察觉,就又看向莫如先。莫如先颔首而笑,江黛青就叹口气:“知道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嵇元见她惆怅,便拉过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膝头。江黛青总算有了些笑意。 迤逦前行,直待上了官道,才得策马疾驰。到津沽卫,江黛青下马还不及进衙。便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喊:“王妃!” 众人见一青头白脸,面貌娇嫩的小和尚,向江黛青跑来扑去,一头撞进了她怀里。 江黛青右手兀自持缰,左手揽住那和尚的肩背,也是惊讶:“无垢?”眼见她抬起芙蓉面,瞠着一双梨花泣露眼,哽咽道:“自见榜,一径追至京城。又闻祾王一行南下,急匆匆赶到津沽,犹未见王妃影踪。彷徨许久,心下盘算你们定要经过此处,所以在此守候。万幸此番没有错过。” 江黛青更是意外:“你就一个人这样跑来跑去?” 无垢局促起来:“倚着释家装扮,倒也平安无事。”江黛青不禁心痛,秀眉紧蹙,将她牢牢搂在怀中长叹一声:“何苦如此!” 无垢苦笑,喃喃道:“魔障缠身,自造冤业”江黛青大是触动。 嵇元看出意思不大对,唤声:“黛青。” 无垢这才回神,向众人合十一礼,却也没说什么。 江黛青叫嵇元先同莫如先、金涛进衙,她则要等侍女们,好安置无垢。嵇元虽然不快,但他还有军务在身,只得领着金涛、莫如先以及风行卫先走。风荇、风苓留了下来。风苓趁机打趣江黛青:“卿卿当真是‘蜂围蝶舞乱纷纷’” 看风苓似有笑意,江黛青无奈道:“这是无垢,与菖蒲同案的受害者。”她不愿风苓拿她开玩笑:“你积些口德吧。”说着去看无垢脸色。无垢似是认出了风荇、风苓,却老老实实地呆在江黛青身边垂眸不语。 梅言同侍女们先后下车而来,见江黛青搂着一个俊俏和尚,忍不住问道:“黛青,这是哪里来的师傅?”除他之外,众人都是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穿无垢是女尼。 江黛青说:“是无垢。不伦亭中,我同你说过她。”梅言也是震惊:“她这是跟着你来的?”江黛青沉重地点点头。 侍女们随后来到江黛青跟前,听她说:“带无垢一起,梳洗了先好好休息休息。” 谁知无垢闻言,突然问道:“我贫尼能不能和王妃一起?” 一时,众皆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