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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果然有御医来给黛玉诊脉,但结果却不是紫鹃料想的那样。

“王妃的脉象有些浮躁,其中有天气炎热的缘故,也有家事繁忙操劳过度的缘故。另外,王妃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人参可以停用了。人参虽是好东西,但只适合体虚气弱的人进补,王妃的身子,如今用不到那个,若是每日还用,反倒不好。”

来诊脉的是老王太医,如今太医院里云轻庐不在,其他几个有本事的御医都被水溶弄去负责灾区疫情,只有老王太医年纪大了,不宜出远门,所以水安寻了他来。

对于这位老太医,水溶还是放心的。听了他的话,又把素心叫过来,给太医说了王妃今日的饮食,王太医又嘱咐调换了几种清心驱火的药膳,方告辞出去。

黛玉原本也没想着自己会怀孕,但被紫鹃说来说去的,心中也存了那么一点希望。又被太医诊治出来说是虚火上升,并没有怀孕,心中便有了一丝失落。虽然不是那么严重,但那么一点点还是有的。

是啊,成婚马上三个月了,怎么就没怀孕呢?

太医给黛玉诊脉的事情传到了太妃的耳朵里,太妃初时也紧张的打听,但听说王妃并没有身孕,只是身体稍有不适的话时,心中的失望却比黛玉大了许多倍。

“哎!说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呢!听说老二那边昨儿纳了两房妾,还摆了酒请了客,说是要来给我磕头,被我回了。想想这事啊,心里就烦。”太妃叹了口气,把玩着手指的护甲,对边上的徐嬷嬷说道。

“太妃何必着急?王爷同王妃恩爱着呢,就是这段日子朝政太忙,王爷总是很晚才回,早上走的又早。等忙完了这段日子,王妃怀孕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徐嬷嬷放低了声音,在太妃耳边轻声笑道。

“话是如此说,到底我心里急得什么似的。哎!”太妃又摇头叹息,“说前面给溶儿找了那几个妾,怎么个个儿都这么不争气,生出来的都是女儿?就算是有个庶出的儿子也好啊。”

“太妃又糊涂了,果然有个庶出的儿子,那王妃将来生了儿子又该如何呢?这长孙不是嫡出,将来还不争得头破血流啊?早年的事情,太妃又忘了?”徐嬷嬷悄声劝道。

“哎,说的也是。若不是当年我弹压的厉害,这北静王府也不是我的溶儿的。”

“果然让外边那位得了势,太妃可曾想过今天的后果?”徐嬷嬷轻笑,当初太妃掉了一个孩子之后,便利用公主身份,不准老王爷再纳妾,对周太姨娘也使劲弹压,所以才抢在她的前面生了水溶。周太姨娘对男人很有一套,太妃原是公主,总有些高傲,所以老王爷明面上很给太妃面子,私底下却很疼爱周太姨娘。

“是啊!不过我瞅着,咱们这位王妃的手段,比我当年一点儿也不差。”太妃说着,又偷偷地笑。

“她若是没这点本事,恐怕早就被人算计的没命了。奴才刚听说,当初成婚那日,王妃是被她的舅母给算计了呢,听说是为了她那些嫁妆。”

“嗯,这事溶儿原来也跟我说过,我没在意,如今听来,倒像是真的。这些人,也太贪心了些。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投奔了来,便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把她教养大了,也算是积了阴德,怎么还能这样算计她?”太妃连声感叹,想自尽这个娇弱的儿媳原来还有这么多坎坷的经历。

晚饭前太妃叫人去跟黛玉说,不用她到凝瑞轩来伺候晚饭,让她在房里多休息,又嘱咐水溶也不必来请安,朝中政务太累,好不容易早回来一次,要他好好地歇息。

水溶和黛玉都对着来人向太妃请了安,客气了几句,赏了那丫头一两银子,便叫她回去了。

“玉儿,今晚不用去母妃那里,不如咱们去园子里转转如何?”水溶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把自己那点私事连哄带劝的,跟黛玉解释清楚了,原来他除了有一座不归楼,和琼花楼一半的股份之外,在城西还有两处庄园,一处六百亩地,一处七百五十亩地。这两处庄园都不在北静王府的账册之内,每年的收入也都归到了外边,这些年来这几处私产所得水溶都存进了钱庄,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北静王府铺垫后路。

“去园子里做什么?我乏得很,一点都不想动,若是想去,让别人服侍去吧。”黛玉原本就对钱财上没什么概念,她只是恼水溶不改瞒着自己做事而已。如今都说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直没有怀孕这件事情,倒是让黛玉上了心。

“又怎么了?”水溶见她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敛了笑容,便觉得有些奇怪。

“我是个没用的人。”黛玉苦涩的笑笑,摇头转身,往东暖阁走去。

东暖阁东墙的条桌旁是一个白瓷画筒,里面竖放着几轴画,再一旁是小巧的雕花琴案,一张古琴静静躺在案上,并不是很起眼。两旁各放着一个紫檀木多宝格和放满的柜,那多宝格上放满了珍奇异宝,古董宝玉,下面摆了四个圆形杌凳。

黛玉径自走

到琴案前,有意无意的轻抚几下琴弦,空灵的琴声便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就那么几个简单的音符,便能听出抚琴者寂寞的心声。

“玉儿,谁都可以说自己没用,惟独不能。”水溶站在黛玉身后,抬手轻轻地揉捏着她消瘦的肩膀,因为身上的衣料十分的单薄,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肩膀处有柔软的骨骼。

“真的?”黛玉苦笑,她自然是看见了太医说她病因时,连紫鹃的脸上都有几分失望,那么站在自己身后的水溶是什么表情可想而知。

“玉儿这是在说自己没用,还是在说为夫没用?”水溶苦笑,其实他也很想让黛玉怀孕,生下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可是云轻庐说她的身体目前不能受孕,如果怀孕,会过不了分娩那一关。所以水溶宁可顶着母亲那边的巨大压力,还是坚持给黛玉用了避孕的药。

“王爷会没用吗?”黛玉也被水溶这句话逗笑了,只不过是无奈的苦笑。

“说呢?”水溶俯下身子,又去吻她。但黛玉心情烦躁的很,摇头挣开。

“王爷饿了吧?叫丫头们传饭?”黛玉掩饰着杂乱不堪的内心,起身离开琴案,躲开水溶的骚扰。

“玉儿有心事?对为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如一并说来,今儿索性为夫结结实实受一回玉儿的拷问就是。”水溶见她不开心,便寻着一些玩笑话来逗她。

“没有,王爷都这样坦白了,妾身还有什么心事?”黛玉淡淡一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事二字却大大的写在脸上。凭谁看了都知道,她心事重重。

“玉儿饿不饿?不饿的话,咱们先去园子里走走,这屋里闷热的很,外边却是好清凉的风。走吧,就算是陪为夫走走也好。”水溶拉着黛玉出门,也不叫丫头服侍,夫妇二人顺着负重的甬路去了后面的花园。

初夏时节,园子里晚风习习,空气中有一丝甜甜的荷香。

因为不用出门,所以黛玉今日穿的是平时夏日家常穿的那种纱衣,薄而透明的水青色轻罗衫宽松的搭在白皙圆润的肩上,宽松的喇叭袖随着晚风轻轻地卷起,露出洁白的莲藕般的手臂。里面是一件白色抹胸,边沿用青色系的丝线绣着蜿蜒的兰草纹,一天月白长裙从纤细的腰际一泻而下,晚风吹来,裙角偶尔随风飘起,宛如翩然的白莲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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