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杰敏锐注意到祈善的负面情绪。
心下有些纳闷。
主上作战顺利还毫发无损,不是好事?
关于主上受伤祈善也会受伤这事儿,褚杰也是这两年才知道的,还是主上自己亲口透露的,只为了给祈善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这些还要从御史台那个头铁御史说起。
祈善出身没落士族祈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祈氏这一代有多少家底,有心人查一查也能查到大致数额。祈善这些年的开销远超过他明面上的正常进项和祈氏家底,明眼人都知道他肯定有不能见光的黑色收入,御史台方面因为这事儿盯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
偏偏祈善是众神会分会主社以及他在众神会吃空饷贪污这些事儿,无法摆上明面,也不能告知外界,作为国主的沈棠更不能斥责尽职尽责的御史,肯定要给一个交代。
哪怕理由再荒诞也好过不理不睬。
于是,沈棠便针对这件事情开了一个小会,直言祈善是自己另一条命。这世上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除了褚曜和宁燕,第三号便是祈善。至于祈善的财政经济问题,她已经查清楚,众卿可以放心,绝对没问题。
至于证明祈善没问题的证据?
没有,沈棠是拿她自己做的担保。
不过一些奸猾一些的老狐狸会自己脑补——自古以来哪个国主不多疑不怕死?祈善是沈棠另一条命,动祈善就是动她的命。有点眼色的也就消停了,只剩一个头铁继续。
倒不是那个头铁御史没眼色,故意跟沈棠对着干,而是他深知这世上没有绝对清廉的存在,再完善的制度也会被一点点腐蚀破坏,更何况本就复杂多变的人?不可不防!
自己时刻盯着,多少也能让祈中保持危机感,不至于哪天得意忘形,行差踏错!
跟大部分人一样,褚杰只知祈善能替沈棠承担伤势,却不知承担伤势的前提条件。
他道:“没受伤是好事。”
祈善这头没有答话。
褚杰莫名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压迫和窒息,硬着头皮道:“地面战场是即墨大祭司的主场,有他全力辅助,主公一向机警。哪怕是为了祈中也不会轻易受伤……对吧?”
这个理由还是他绞尽脑汁找到的。
为了可信度还拉上了即墨秋。
即墨秋被点名,望了过来。
撒谎是他最不擅长的,答案在喉头哽着吐不出来,他干脆选择沉默,其他的让祈善和褚杰自己猜。地面的阵法陷阱都是他布置的,他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战况?沈国主不仅受伤了,还流了不少血。她的血对于这些植物是大补之物,沾染一点都会极其亢奋。
似心脏一般的舒张收缩便是证明。
祈善眸色晦暗,他的体型对于辅修武道的即墨秋而言没什么威慑力,但气势却强势了不止一筹,一字一句都带着属于上位者的极致压迫力:“看样子,大祭司不怎么会撒谎。”
一句话戳中了即墨秋的要害。
少年眼神飘过些许慌乱。
自然没注意到祈善霎时铁青的脸。
褚杰也嗅到了气息中的怪异。
唯独祈善,他气息紊乱,双目布满密密麻麻的可怖血丝,死死瞪着双手掌心,内心慌乱惶恐又迫切期待上面出现刺目的红色。但,没有,掌心完好,他也没感觉到疼痛。
手掌力道绷紧,青筋暴起。
褚杰往侧边退了退。
即墨秋小声低喃:“好可怕……”
褚杰眼神警告即墨秋别火上浇油。
直觉告诉他,主上作战受伤而祈善没受伤这事儿,让祈善心情爆炸,恶化到极点。
即墨秋:“他周身天地之气都变了。”
“变成什么了?”
“暴戾的……”
褚杰嘴角失控:“……真不至于……”
他的同僚,身上似乎都有点儿大病。
这一切的源头,沈棠却毫无所知。
云达被“巨型瘤子”吞噬之后,她后脚也杀了过来。随着头顶口子愈合,仅有的一点儿月光也被拦腰斩断,视野范围是无尽黑暗。不过,武胆武者作战不是全靠视力。
双眼看不到,其他感官会被放大到极致。
沈棠如此,云达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