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溪也没有想到柳阮如此直接,难免有些错愕。
在他的记忆中,柳阮总是唯唯诺诺跟在前皇后身后,基本没什么存在感。被折辱了,也只是默默不出声。
“装的还挺像!真是个聪明的。”沈木溪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柳阮。
柳阮对于沈木溪探究的眼神从容不迫,依旧摆弄着手里的茶具。
“贵人睿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沈木溪笑言。
“不敢,大人谬赞了,深宫妇人而已。”柳阮微笑回应,随手再给沈木溪添上新茶。
沈木溪点头谢过,朱唇轻启,“郁舜和陈瑶卿都死了,以后贵人可有什么打算?”
柳阮手下一顿,握着茶盏的手指缓缓收紧。沈木溪能感受她的愤恨,心下把握又大了几分。
“贱妾身份低微,哪有什么打算,承蒙陛下不计较,还能在宫中有一安身之地,已是知足。”柳阮松开手,温声说道。
“贵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五殿下想想。”
听到沈木溪提郁少锦,柳阮温和的面容出现裂缝,她警惕地看向沈木溪,“大人此话何意?”
沈木溪笑,“你觉得呢?”
“锦儿年幼,且无母家扶持,绝无继承大统的可能,我们母子也只求活命而已。”柳阮轻蹙娥眉,紧盯着沈木溪。
沈木溪放下手中茶盏,笑容不变,“贵人误会了,陛下仁爱,从未想过赶尽杀绝。”
柳阮还是不安地看着沈木溪。
沈木溪接着说道,“贵人在宫中被陈瑶卿压制欺辱多年,连带着五殿下也是处处受制,可曾有过不甘?”
此话一出,柳阮终是猜到了沈木溪此行的目的。她不由松一口气,“大人说笑了,锦儿资质平庸,担不起重任。”
“五岁能,八岁能作诗,也算平庸的话,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沈木溪挑眉一笑,“贵人谦虚了。”
柳阮手下一抖,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木溪。这些事她瞒得严实,生怕被陈瑶卿知道,这人是如何得知的?
“当年后宫陈瑶卿独大,残害了不少皇子,贵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让五殿下跟在郁司程身后装愚钝,如此智计,实在是让我大为佩服。”沈木溪也不管柳阮脸色多么难看,自顾自说道。
“大人到底要什么?直说便是。”
“贵人就没有不甘心?五殿下如此才能,就甘愿埋没?”
此言一出,柳阮表情出现变化,她仔细审视着眼前的白衣帝师,片刻,柳阮抬起茶盏饮了一口,笑道,“当然不甘,所以大人有什么好办法?”
此刻柳阮身上的温婉被恨意取代,眼中烧着屈辱的怒火。这个样子,令一旁的春暮都不禁脊背发凉。
这个样子的柳阮让沈木溪极其满意,他比谁都知道深刻的恨意能造就怎样的人,它能让人拥有毁灭天地的力量。
曾经的沈木溪就是凭着这一腔刻骨的仇恨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