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使郁时桉的双眼布满血丝,像鬼魅般猩红,他握紧拳,指节咯吱作响。
这样的纹身,一般只有妓子或者奴隶才会纹,郁舜在沈木溪身上特意留下,分明就是玩弄!
他是故意的,他企图用这样的方式,一点点摧毁沈木溪为人的尊严、骄傲,贬低打压他,用这样的侮辱告诉他,别忘了身份!
怪不得沈木溪要做这样极端的事,怪不得他刚才一直在说“脏”……
想到这些,郁时桉看向沈木溪的眼神,满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他不禁抬手顺了顺沈木溪被汗水打湿的散乱发丝。
明明年岁比他大上许多,但此时昏睡时的模样,那么无助,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儿般脆弱。
“别怕。”郁时桉抚着沈木溪长发,声音轻柔,生怕惊扰到床上之人,“我给你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把你治好,也会把他加注在你身上的,全部清除干净,别怕。”
“陛下,太医来了。”春暮一声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沉寂,他带着太医一路小跑进院,丝毫不敢懈怠。
郁时桉收敛好脸上的神色,沉声说道,“叫人进来。”
“老臣参见陛下!”老太医一进门就跪地行礼。
“章老不必多礼,您快来看看朕的老师。”郁时桉示意春暮将人扶起。
春暮上前将头发花白的章铎扶起,引到床边。
章铎是现任太医院的院判,因为性情耿直中正,在前任院判在位期间,一直遭受排挤,即使医术高超,也只能做些杂事。
郁时桉和岑妃在冷宫时生病了一直无人问津。有次郁时桉高烧不退,岑妃叫人寻太医,却没人愿意管,最后还是章铎听说了此事,到冷宫为郁时桉医治。
之后,本着医者仁心,章铎时不时就到冷宫帮忙看些小疾。
后来岑妃病重,章铎尽心尽力救治,可惜冷宫湿寒,再加之缺衣少食,岑妃最后还是没能挺过去。
郁舜死后,沈木溪清理了宫中郁舜的人,前太医院院判刘密也不知所踪,郁时桉就任命章铎为新一任的院判。
这是自己人,郁时桉放心他为沈木溪医治。
章铎将手搭在沈木溪纤细无力的腕上,细细诊治,还不时翻看肩头的烫伤。
一时间,屋内众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扰太医问诊。
看着章铎面色越来越沉,郁时桉再也等不下去,直接开口询问,“章太医,老师他……他如何?”
章铎轻叹出声,“陛下,这位公子背上的烫伤只要细心养着,倒没什么,只是……”
“章太医直说无妨。”
“老臣诊脉发现,他身子里似乎积了许多毒素,更有一味,侵蚀心脉,这样下去,怕是寿数难料啊。”
郁时桉不敢相信地看着章铎,“毒?他中毒了?而且什么叫许多毒素?”
章铎不敢欺瞒,“日积月累下,体内毒素堆积。”
短短几个字,让郁时桉全身血液倒流,心头冰凉,转而,他猛一甩长袖,指着冬晓咬牙问道,“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子一怒,屋中众人瞬间惊恐跪地,不敢抬头。
冬晓结巴回答,“奴真的不知,只知道主子会时不时心痛,至于其他事,主子从未透露过,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你是贴身伺候的,你不知道,谁知道!”郁时桉愤怒地发颤。
冬晓突然想到关在柴房的人,慌忙说道,“奴不知,可是,有一个人知道。”
“谁?”
“前太医院院判,刘密。”
郁时桉知道此人,是郁舜心腹,一直替郁舜看诊,既是中毒,此人定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