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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白桁离开的第五天,奚陵依旧没有等到他回来。 余顺原本替代了他投喂奚陵的神圣使命,然而这使命才刚刚开始,就因裘翎的身体不适,宣告了终结。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一张脸,足足分辨了半刻钟,才无比艰难的,从中找到了一点点曾经温柔秀美的影子。 余顺:“这、这是怎么回事?!” 裘翎:“……” 他好像并不愿多提的样子,闻言脸色僵了一瞬,最后也只解释说,是御剑时摔下来的。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奚陵正慢吞吞坐在旁边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裘翎毫不怀疑,要是自己胡说八道,奚陵能当着余顺的面再给他一顿毒打。 余顺对此有些将信将疑,但到底是没说什么,风风火火地去给他调制伤药,接连照顾了两天,裘翎才终于能够下床。 而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一点也值得一提。 ——他们终于找到秘境的位置了。 确切的说,不是秘境,而是一处洞天。 这让不少人觉得十分遗憾。 一般而言,秘境是混沌初开就已存在,由天地灵力酝酿而出的神秘空间,其内天材地宝遍布,每次出现,都能造就不少横空出世的仙君仙尊,是修真界中公认最好的机缘。 之所以是最好,并不是因为资源丰富。毕竟秘境虽好,和一些绝世大能的遗迹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主要原因还是,秘境之中没有任何危险。 这怎能不让人趋之如骛?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传言就众说纷纭了。 其中有一个比较统一的,是认为秘境从一开始,就是神明特意赐予人类的福泽。 不过信的人也不多,毕竟神明这个东西,有没有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只是说来也怪,似乎从魔气降世开始,五州之内就再没出过什么秘境。 “不能吧,或许出过,只是之前都忙着保命了,所以没人知道。”徐雁竹府上,几个小辈正相谈甚欢,“再说了,秘境又不是天上掉馅饼,很长时间出一次,也挺正常的吧。” “但是三百年,也太久了一点吧……我觉得这其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他们煞有其事地讨论着,徐雁竹则拿着地图,同奚陵描述着洞天大概的范围:“我推算过了,洞天封印开启的时间大概在明天上午,不是秘境的话,争抢的修士应该会少很多,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 奚陵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徐雁竹所画的范围。 见状,徐雁竹不禁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忧心过多。 奚陵有什么好小心的,该小心的,应该是明天的修士们才对。 拍了拍奚陵的肩,徐雁竹又简单告知了一点洞天的细节,便转身回屋,休息去了。 奚陵于是也往房间的方向走。 只是他没进屋,坐在门外的小院里,撑着头发散 思绪。 过了今晚,就要第六天了。 白桁……去哪了呢? 一边思索着明天洞天夺宝的事情,奚陵另一边的心神,却不知为何落了点在白桁身上。 也不知道白桁能不能赶得上明天的洞天开启。 徐徐夜风吹过,散落的发尾在风中飞舞,奚陵不知不觉有些出神,无意识地拨弄着茶杯。 许久,他才从发呆中恢复,伸手探入怀中,拿出了某件东西。 那是一张带血的纸。五天前的夜里,奚陵和白桁还曾因为它争来打去。 大大的“遗” 两个字落在纸张的最上端,奚陵的字迹和他外表截然相反,狂放桀骜,徜徉恣肆,“” 的最后一点更是力透纸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遗,而是战。 他垂眸,从上到下看了遍自己列下的遗愿。 其实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十分云里雾里的。 例如第一条:一盘梅花酥烙饼,一碗冰莲甘草汤。 例如第九条:昌宏大道的树。 还有山脚下的谭仙石,某某县的桃花羹,某家店的肖像画,某山村的无名庙…… 零零散散的琐碎心愿,将原本空白的纸塞得密密麻麻,好在纸张本身挺大,奚陵写了正反两面,倒也勉强能够装下。 其中,已经完成的遗愿后面,奚陵会划一条斜杠进行标识,经过四个月的不懈努力,一眼扫视过去,斜杆已然势如破竹,将几乎整个纸张完全占据。 唯二干干净净的,是纸张最末尾的两条。 “找到三位师兄的转世”。

“和他葬在一起”。 其中,前一条墨迹新鲜,显然是奚陵前几日刚刚新添。 后一条墨迹模糊,因为每一次拿出,奚陵都会在这条字迹上轻抚。 他伸手,第不知多少次又摸了摸那几个小字。 大概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指示吧,从洞天位置确认的一刻起,奚陵就有了一种强烈的直觉。 ——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他可能要死了…… 奚陵垂眸,自己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 四个月前,刚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奚陵最多的,是一种终于要解脱了的如释重负。 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但这种情绪里,却夹杂了一点淡淡的遗憾。 他还是有点想再见一见白桁的。 光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对方都如此失控的模样,若是最后一眼都没捞着的话,他应该,会有一点不开心吧。 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奚陵重新将自己的遗又塞了回去。 算了,看不见就看不见吧。 看着他死,也不见得就有多好。 缓缓站起身,奚陵决定不再多想,先回屋,好好睡上一觉。 却不想刚刚转头,就骤然撞到了一个宽厚的胸脯。 条件反射的,奚陵差点就要打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 。 好在隐约飘荡的沉木香来得及时,奚陵刚一抬手,就立刻察觉到不对,险而又险的,将肆虐的灵力又收了回去。 只是灵力虽然收了,抬起的手却是没有,两人距离本来就近,这动作乍一看上去,就像是突然见到离家多日的爱人以后,主动抬手,寻求拥抱一样。 ——当然,不是也没关系,白桁就当他是。见状,他毫不犹豫,立即搂住了奚陵的腰。 纤细的腰肢单手就能环握,白桁一只手将人搂着,另一只手则压过了奚陵的后背,将人拥得严严实实。 奚陵被他抱得一懵,先是下意识判断了一下白桁现在的情况,确认精神状态不错不会莫名其妙发疯以后,才伸手将人推开,认真道:“不许随便抱我。” 白桁也不恼,从善如流地松手,笑吟吟道:“怎么一个人悄悄叹气?我不在你身边,这么不开心?” 奚陵却是摇头:“我不会不开心。” 吃了药以后,他很少能感觉到不开心。 最多……就是有一点心不在焉。 随后,他又打量起白桁的表情。 目光温柔,相貌堂堂,和从前差不多的模样,应当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让奚陵松了口气,忍不住好奇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闻言,白桁目光却沉了沉。 奚陵一愣,正想开口询问,白桁却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别说这些不开心的。” “今晚有花灯,想去看看吗?” 嗯? 奚陵当即起了兴趣。 喧闹的人群间,奚陵好奇地看着一个螳螂状的花灯,不明白这种样式的丑东西,怎么会有冤大头为它花钱。 然后在下一刻,冤大头白桁就因他目光停驻太久,麻溜地掏出一块碎银。 奚陵端着螳螂大眼瞪小眼半晌,最终还是无比嫌弃地将其递交到了白桁的手上。 奚陵其实是放过花灯的,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玄阳门上。不过当时和他一起放花灯的只有他的师兄师姐,放灯的地点,也只是山脚的一处小池塘旁。 没有办法,在那个灾难的时代,所有人都被迫缩在铜墙铁壁般的小城之间,无论是天空还是水源,都遍布了各式各样的法阵,花灯这种东西,根本不允许投放。 因而像这样真正意义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花灯节,奚陵是从来没感受过的,他一路都很新奇,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反射着灯火的光影。 而后,奚陵又走到另一处摊位上精挑细选,选了一个精致小巧,象征着圆满的月亮花灯。 这种圆润又没什么图案的样式最容易做得丑陋,但架不住摊主手艺极好,将月亮做成了半镂空的模样,灯芯在其间一亮,就能往地面上投射出漂亮的图样。 其中有一面投的是字,奚陵望着地上的光影,仔细辨认着其中的内容。 “幸、福、团——”圆字还没出口,一个握着糖葫芦的小孩突然就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奚陵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挑出来的宝贝花灯。 奚陵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有些茫然地看看空荡荡的手心。 他的快乐消失了。 奚陵抿着嘴,渐

渐皱起了眉。 好在白桁反应极快,在小孩一击得手,即将逃走之际,立即捏住了对方的后衣领,拎鸡仔似的,拎到了奚陵的面前。 “小屁孩,学什么不好,学着别人抢东西。” 白桁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不断挣扎的小东西:“今天哥哥教你一个道理,抢人者,人恒抢之。” 说罢,他拿回奚陵花灯的同时,一把薅过了对方的糖葫芦。 小孩震惊了,眼睛瞪得溜圆,眼瞅着就要哭。 白桁却还嫌不够,手一抬,扬声道:“小陵!” 奚陵慢吞吞走了过来。 一口未动的糖葫芦晶莹剔透,颗颗饱满,裹满了糖衣,奚陵低下头,在一阵悲痛绝望与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毫不犹豫地俯身咬了一口。 随后,他又晃了晃自己的花灯,一本正经挑衅:“我的。”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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