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你有这样的结果,荆公子才是有着莫大的功劳。真是没想到连林先生也和你二人结为兄弟了。”夫人道。
林政英闻言自嘲一笑,道:“我儿时在戏班当过武生,对世间至情至义之人颇为赞赏佩服。二弟死不忘恩,三弟至情至性,既然他们有意,我亦向往,便答应了结义。想想都是缘分使然,我一个方外之人,能得这两位金兰兄弟,已是占了便宜了。”
“对了,平阳,你既然快当上了城隍,怎么不将弟妹与莺莺的病痛医治了?”夫人见阿萝和莺莺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问道。
平阳摇摇头道:“非我不想治,实在是在世为人的时候,积德不多。我能有这样的造化已经让三弟付出了莫大的代价,倘若我再强行帮莺莺母女消除了病患,这份因果可能要让三弟来承受了,我不能这样做。”说着平阳向阿萝递了一个歉然的眼神。
“你不必这样说,我们一家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天可怜见了,不能不知足地再去奢求什么。况且小叔为了我们家也做了许多事,不能让他为我们再付出什么了。我们母女二人虽然有病在身,但也不是罕见奇病,世间郎中医生就可以医治了,你们不用为我们担心。”阿萝道。
夫人也点点头,她以前虽然没见过平阳的妻子,但听了这一番话她觉得这个女子识大体,贤惠识礼,让人省心。
“既然如此,弟妹与莺莺便在洁彩坊住下吧,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她二人的顽疾就由我来帮忙寻医诊治吧。”夫人道。
“多谢夫人。”平阳行礼谢道。
“应该的。”夫人回道。
“二弟三弟,此间也没什么需要我们帮手的,伏羲堂还有事务,我们就先回去吧。”林政英道。
“好,我们既然在一座城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哥就先回去吧。”平阳道。
随后林政英师徒四人便回了伏羲堂。
“师父,我们以后该叫你的两个异姓兄弟什么?”阿秀给她师父端了一杯茶。
“那自然是叫二叔三叔。”林政英淡淡地道。
“师父啊,那二叔还好,年龄比我们大。可那三叔他还没我大呢,这怎
么叫啊。”阿初在一旁接过话茬,一脸不愿。
“为师没有教过你们吗,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年岁断资历是大忌,要谨记达者为师。”林政英泯了一口茶,缓缓地道。
“可我也没见三叔有什么达的啊?要我说三叔是运气真好,帮过的人都有大造化。他得到的那个药葫芦可是冥判大人的。”阿初道。
林政英微一皱眉,正色道:“你肯为了一个交情不算深的朋友两肋插刀,甘愿牺牲十年阳寿吗?你肯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损耗自身的福泽吗?荆晨能让平阳和那位怜幽姑娘得到那样的结果,绝对不是什么运气。而且因果循环,荆晨目前所付出的,并不足以让平阳和怜幽得到这番造化,你只看到他目前的所得。可是你想过没有,让两个人死后在冥判大人手中做事,这么大的机缘,他在阳间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承受多大的因果。”
阿初挠挠头,没能理解师父的意思。
一旁的小海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三叔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这些,还有一些押后了?以后三叔会命途多舛?”
林政英叹了声:“恐怕还不止命途多舛,他以后所要承受的痛苦恐怕远非世人能够想象,但愿他能不失本心。天意弄人啊,恐怕以你们三叔那单纯的性子,还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会给他的未来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堂内一阵安静,就连阿初都噤了声,他原来还一直眼馋荆晨的那个药葫芦,如今便是给他他也不敢要了。
夜晚洁彩坊中,荆晨和平阳在相识的地方散步。
“三弟,我此番回冥府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阴阳有别,注定不同路。”平阳道。
“二哥你好生做好本司之职便好,阳间的事无需牵挂,大嫂和莺莺在此处也不会再为生计犯愁,夫人一家会好生对待她们的。”荆晨道。
平阳点点头,旋即郑重拍了拍荆晨肩膀道:“兄弟保重。”
“二哥走好。”
平阳一个闪身便消失无踪了。
“不觉间,在此处已经逗留快一年了,是时候该走了,时间不多了。”荆晨心道。
夫人在房外看到了荆晨和平阳,随后望向星空,喃喃自
语:“影响他人的命运,他便是天命之子吗?”
“先祖预言中说一切顺其自然,这样便能渡过浩劫吗?”她轻摇螓首,一脸担忧之色。
荆晨因为旧伤复发,也不得不再留在洁彩坊一段时间,这期间他也常去伏羲堂,他小时候喜欢一些志怪小说和图集,如今有了一个方士大哥,自然要去多玩耍一番。加上他现在能化身僵尸,就将伏羲堂里的一些关于方术和僵尸的籍翻看了不少,满足了他儿时的一些好奇心。
十日后,荆晨身上伤势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在花园中漫游。
小芸自房中出来,一时闲来无事,便也来到了花园。
“小芸。”荆晨招呼小芸,小芸向其微笑示意。
“这边的事情已经落定,过两天我便要离开了。”荆晨道。
小芸沉默,小手在袖中紧握。
“我……我能不能借你家的鹊山图看一看,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我寻找的山海宝典的线索,越详尽越好。”荆晨道。他这几日来也颇为郁闷,当时在龙门寨的时候张狂便要得到鹊山图,所为的肯定与山海宝典有关,但是他满脑子算计着杀人却把这事给忘了,也没在寨中搜罗一些消息。张狂肯定对山海宝典有所了解,他却生生错过了这个机会,若是当时他假意与张狂走得近些,说不定能从其口中套到需要的线索。如今人已死,他只能自行摸索。
“你……你真的要看鹊山图?其实张狂得到的那张鹊山图是假的,你如果要看的话,我需要向娘亲请示。”小芸道。
荆晨闻言微微张口,那张鹊山图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里?听小芸的口气,这鹊山图似乎不能轻易给外人看。
“如果我的要求不合理,那就算了。”荆晨道。他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
“我去问问我娘,晚上答复你。你毕竟救了我们,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小芸道。
“多谢了。”
“我去伏羲堂一趟,跟林大哥打个招呼。”荆晨说罢便去了伏羲堂。
“是你自己要看的,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小芸看着荆晨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一抹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