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荇激动的胡言乱语,不妨碍风艾和风苓听得面面相觑。风艾走到风荇身旁,对他说:“睡吧。我陪你。”被他白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慢悠悠地起身,自去洗漱。
“明儿卿卿是要去看瀑布来的?”风苓嘱咐众人:“别提今儿的事儿了。让她好好放松放松吧。”
“你不去?”风芪问风苓。却被他笑着回答:“我哪儿有首卫大人‘好用’?”嬉笑道:“我要留下看看金捕头的笑话!”风芪不懂他的心思,但默契地感觉到他只是玩笑。随他笑笑,便和他一起就寝。
江黛青和嵇元温存一会儿,都要睡了,才见步经意迟迟赶来,脸还红扑扑的。她人还靠在嵇元怀中,由他把玩自己的手指,口里就埋怨道:“你要攒本钱,就拜托你把工作放在心上些!”她说:“解霜虽是有能耐,却也没这个义务替你们分担!”
步经意气呼呼道:“王妃莫恼!奴婢已经替您教育过时雨了!”她有爹有娘,却也受过爹娘的累,自然是知道为人父母,德不配位,子女该有多受罪。
江黛青和嵇元纷纷瞩目:“你教育谁?你不知道你俩同岁啊?人家都要当娘了,您还在嗑糖嗑得醉生梦死呢!你当真好意思说?”
步经意一下憋红了脸:“呵......呵呵,王妃看起来倒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哈?”
江黛青无力地白她一眼:“犯不着和你们认真置气!我怕把自己气短命了,不得相陪君善!”只听嵇元得心旌动摇。
“那就好、那就好......”步经意讪讪然地帮解霜安置,看她忍俊不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和她咬起耳朵:“王妃和王爷是我嗑过最甜的糖了!”解霜无言以对。
江黛青见她们窃窃私语,不禁问道:“说什么呢?”叫步经意一个激灵:“没没没!没什么!”还要追究,却被嵇元扑倒打断:“黛青,别理那个夯货......”步经意的话,让他愉悦,他便不介意替她遮掩一二。
“夯货”步经意一脸震惊地看着嵇元,被解霜扯一把移灯出门去了。
解霜和步经意当值,清早进来时嵇元已经起身了:“让黛青多睡会儿。”
昨夜未闻召唤,半信半疑,解霜犹豫道:“要......备水吗?”嵇元瞟她一眼:“佛门清静地,你想些什么呢!”
能说什么?解霜只得咬着牙劝自己忍辱负重,江黛青还需要陪伴侍奉......
待江黛青起身,解霜问:“王妃还去看瀑布吗?”想了想,江黛青叹口气:“去吧。”索性不回来了:“给我带些干粮,你们也歇一天,都去玩儿吧。”
解霜点点头,替江黛青梳洗了,就去给她准备口粮。回来正见金涛等在东厢,待时雨出来,二人并肩往寺里大殿方向走去。他二人不消言语的默契,让她想起了从前。收敛心神,告诫自己,已是过去。而今目下,只有江黛青。
屋内,梅言和风荇、风艾已经在等着了。将干粮交给风荇就是。嵇元已经不在,想是依旧去赴那老和尚的棋约了。
“走吧?”梅言叫正在翻两页看的江黛青,她便放下手中卷,看看镜中容颜,理理云鬓,才起身走来。
风荇与风艾,一个跟着江黛青,一个伴着梅言,递相扶搀,穿林进山,直到玉帘瀑前。拣块没什么苔藓的石头坐了,江黛青就托腮看着玉帘瀑发呆。
天气渐冷,季节更替,现今其实不是水量丰沛的时节。但,江黛青也着实无心赏景。只是默默静坐,低头去看裁素垂悬。
关心则乱,还是梅言最先开口:“黛青。”他唤道:“石凉莫久坐!”
江黛青回首问道:“那坐哪里?”左右看看:“不都是石头?”
梅言哑口无言。倒叫江黛青失笑:“意远,你好痴!”
你既说我痴,便痴到底吧!撩起衣摆,坐在了江黛青身边。看她果然投来询问的目光,梅言道:“与你为靠,免你寒凉。”江黛青只报以一笑。
云净练孤悬,风激珠四散,江黛青幽幽念叨:“飞瀑激珠......”梅言听说过,接道:“是琅琊王氏所传的古琴。你想听琴了?”
看梅言不知道这琴就在王继那里,江黛青只笑笑没言语,脸色有些忧郁。
大约是昨日听过风荇的话,风艾带了玉箫在身。见江黛青动兴,抽出玉管,减字偷声按。
何须急管吹云暝,月夜花朝情。
渌水带青潮,朱阑小渡桥。妖妖笑靥娇,迢迢行路遥。
江黛青听得出神,一曲终了才回首问道:“是什么?”
“南乡子。”梅言答道。回头看一眼依然似笑非笑的风艾,他问江黛青:“喜欢?”
恍惚地点点头,江黛青微喃:“原来洞箫也可以这样妖娆婉转......”
梅言默然片刻,回身问道:“可能让我也吹一曲?”
风艾笑意沉沉地将萧递给梅言:“洗耳恭听。”只听过梅言的琴音,还真不知道他也会吹箫!
恐花也,如人瘦。但问取,亭前柳。眉眼送与青山秀,知音稀有。
一曲向谁投?曲罢看谁愁?是默默相思一片,为卿留。
风荇与风艾相视一眼,意会不言传。
江黛青听得心头微滞,不觉捂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