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殿下,已处置妥当了。”李荣走了过来,打断了朱肃与狄猛的对话。
“已使人飞报锦衣卫镇抚司及刑部衙门,永嘉侯世子朱暹挟持殿下,反被殿下所杀。”
“栖霞卫被咱们的人绑起来看管住了。暂时没有走脱的。而且永嘉侯远在北平,肯定是咱们的人报讯更快些。”
“只是栖霞卫人数比咱们多太多了,还是要报知大都督府,调来大兵看管,方稳妥些。”
“嗯。辛苦李指挥了。”朱肃点点头。转头去问一旁一直沉默中的姚广孝:“和尚,这样做,足够稳妥了么?”
“阿弥陀佛,以小僧看来,十之六七了。”见朱肃出声垂询,姚广孝双手合十答道。“咱们的人先去报讯,占上这一个快字,便有了主动。陛下便能轻松为殿下收尾。”
“且还有太子殿下那边的内阁与清流……”
内阁与清流这些日子被胡惟庸借朱肃的名头压制,偏偏皇帝又放任自流,太子则袒护胞弟不许他们弹劾,故而过得甚是憋屈。
此时既然得知了朱肃斩杀永嘉侯府世子的事,他们想来也不会继续坐视不理。定然会全力出手将其做成铁案,以使朱肃彻底在这些侯府勋贵之中离心离德,还会千方百计想办法攀咬上胡惟庸。
恰巧,朱肃本就不想要这在朝堂中的人望,倒正好借他们的力脱出这个泥潭。
“十之六七……还是少了些。”朱肃沉思片刻。“和尚,以你来看,哪里还不够完善?”
“回殿下,堂堂侯府世子,为了些许财货,铤而走险刺王杀驾……终究还是太荒唐了些。”姚广孝道。“虽然朱暹与高丽人勾结是事实,但只因为盗取配方事发,终究不太可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且北方如今仍在与北元僵持,若是出了刺杀王驾的事,此案便难以遮掩了。必然要对高丽王降旨问罪。”
“朝中说不定会有人会以忧心高丽倒向北元为由,要求压下此案。”
“若是如此,殿下您的处境就不利了。”
“唔……”朱肃皱眉沉思,姚广孝所言非虚,以如今北方的战局处境,确实很可能有大臣因忌惮高丽反复,而力求老朱压下这件事。
若是不能对永嘉侯一击毙命,朱肃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以后怕不是连门都不敢出。
“忌惮高丽……想来应该无妨。”又想了想,以老朱那暴脾气,若是想要做成这件事,应该也不会被区区高丽所羁绊。
更何况,自己父子可是开了未来视的,想拉扯住高丽局势,以老朱对政治的老道必然有他的办法。
说不定还能借力打力,给高丽未来的李成桂之乱再加上一把柴呢!
“至于理由太荒唐……”朱肃想了想。“和尚的意思是,我应该想法子让朱暹的‘作乱’,更加可信些?”
“阿弥陀佛,可不可信倒是无妨。此事太过唐突荒唐,无论如何若存心攻讦,皆有机可乘。”姚广孝双手合十。“贫僧的意思是,殿下最好,能让他人不敢多言攻讦,或是让陛下有理由名正言顺的驳斥攻讦……”
“不敢攻讦?”
朱肃想了一想,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姚广孝:“……和尚,非要如此吗?”
“阿弥陀佛,贫僧不过诳语。全凭殿下决断。”姚广孝干脆闭上了眼睛。
狄猛、狗儿、李荣等皆面露不解,不明白朱肃和这黑衣和尚打什么哑谜。朱肃在心中苦笑,让老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驳斥攻讦,办法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
之前因为自己伤重,逾矩住在帝王寝殿乾清宫时,不也是差不多的处境。
只要自己这个儿子受伤,老朱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暴怒,名正言顺的压服朝臣勋旧……
“和尚,最好你说的这个法子有用。”想了想朱肃还是咬咬牙,在狗儿等人惊骇的眼光中拔出了长剑。“不然,我就宫了你让伱做内侍!”
“阿弥陀佛。”姚广孝低宣佛号,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