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黑,月高,杀人夜。
秋无霜和闻和,已经在李府外,潜伏很久了,还不见,龙少青的身影。
闻和等得有些焦急,小声问道:“都过一时辰了,龙将军怎么还没到?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秋无霜抬头看着天空那轮圆月,已经偏西了,正巧这时,打更人敲响了木棒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仔细的听响,现在已经到了戌时。
“放心吧,别小看了,一个南衙镇抚使。”秋无霜淡淡地说道。
又等了一会儿,有沙沙的声响传来,屋顶,街巷都有人影划过,龙少青的身影亦出现在街头。
他快速的闪到这边,单膝跪地道:“属下来迟,还请责罚。”
周围亦跪倒一大片。
“起来吧,时间刚好,这李府今夜,也很平静,正好办事。”秋无霜从暗处走了出来,神情冷漠无比,“一共到了多少人?”
“二百人不到,时间有些紧,还有人已经陆续在往这边赶了,怕将军等得着急,我就领人先过来了。”龙少青小心回道。
他知道,此时面前的秋无霜,已经是那个沙场纵横的龙国女战神了,不敢有丝毫怠慢。
扫了一眼,四周身穿一身黑色铁血蟒袍服的铁血卫们,一个个目露精光,好像遇见心喜的猎物一般。
她满意地点点头,道:“足够了,留下一百人,围住李府,其余人随我来!”
一甩衣摆,大步向李府大门走去,众人紧跟身后
看着门口那两尊人高的石狮子,她目光更冷了,一掌拍向朱红大门铜兽吞环之上,里面门栓顿时碎裂,大门洞开
“什么人?敢闯李府?”很快就有家丁冲了上来。
身后的铁血卫,一涌而上,干净利落的将他们放倒。
而他们则如潮水般的涌入李府,熟练的控制制高点,和人流
秋无霜扶剑,大步流星的走向李牧之的房,因为她知道,这个时辰,李牧之应该在房处理折子。
他是个勤勉之人。
管家冲了上来,喊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李府,由不得你们胡来!”
龙少青一把把他撸到一旁,道:“铁血卫办案,无干人等,闪开!拦路者,死!”
脸上杀气沸腾。
闻言,管家瘫倒于地,呢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房灯火通明,李牧之衣冠整齐,端坐在案前,手上不再是折子,而是一壶清茶,见秋无霜他们进来,微微一笑:“可有兴趣,饮一壶好茶?”
龙少青就想上前去,被秋无霜伸手拦住了,她看见旁边的铜盆内,还有未尽的余烣,走上前去,在他对面盘腿而坐,道:“我就想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你我曾纵论过天下,欲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庇得天下寒士尽欢颜!这些,你可忘记否?”
“没有忘,只是累了。”李牧之淡淡地说道,为秋无霜沏了一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拿着鼻尖闻着,露出笑颜,一饮而尽后,
道:“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场,又何尝不是?”
他再彻了一杯,拿在手里把玩着:“人在官场,如果没有贵人扶持,想做一点实事,有来自上面的压力,也有来自下面的制掣,每每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有了成绩,是上司的,失败了,是你兜着,一不小心,就坠入深渊,永无翻身之日。如此反复,日子久了,自然也就累了。”
“而下面芸芸众生,知道什么?他们知道的,是官府想让他们知道。”
秋无霜皱眉道:“天下的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谁忠谁奸,一秤便知,千秋功过,自有公论。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是啊,千秋功过,自有公论,可我不想等我死后,才让我的思想,我的功过,为世人知晓,又当如何?”李牧之明显有些激动,他嘴角有一丝嘲弄,有一丝不屑,剩下的全是无奈:
”当我做县令,为民请命,得罪上官时,他们在哪?当我因固执己见,不肯那些富户兼并土地而被贬的时候,他们又有谁知道?我一贬再贬,到最后,都快把这身官袍扒了,流放,又有谁心痛?”
“到后面,我算是悟了。\"
“做为智者,不谋自身,何以谋天下?\"
\"你当我四十不到,能坐到这正四品,靠得全是政绩?\"
\"如果,我还如当初那样,只怕现在还在七品之下,兜兜转转,浮浮沉沉了。”
“而如欲一展抱负,我当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之位,拥有绝对的权力和地位后,才能从心所欲,无所规矩。”
“而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功绩任天下评说!”
李牧之张开双手,已经沉浸着在他的梦想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