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题是当着面批改的，写了满满三页纸的答案顾衡只看了第一页就没看下去，剩下的两页纸就像滞销品一样无人光顾，看起来有点凄惨。

突然一阵风从门口吹过来，桌上的纸纷纷都随风扬起来，要不是赵言眼疾手快按住这两页纸还真会飞走。

眼见着赵言的脸色从自信变成怀疑人生，顾衡非常淡定的搁下毛笔，他还非常悠闲的去灶房洗了手才回到屋里慢慢落座，举止只能说是非常优雅。

赵言依旧在桌旁傻站着，对于顾衡这一套毫无章法的行为他看不懂，不过顾衡什么动作他现在已经没心情去顾及了，他脑子里现在只有自己答题这么认真却得了“劣”的评价。

本来他就想直接开口问，可顾衡动作太多，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似乎已经忘记屋里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慢慢溜够了人，顾衡才摆起严肃的态度，瞥了一眼脸色不妙的赵言，沉声问道：“阿言，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啊？”赵言懵圈的看向顾衡，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写错了，最多只能说他答案不正确，但是绝对不是劣等的水平，有疑问赵言不愿意憋在心里，他直接问道：“夫子，学生何错之有？”

赵言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顾衡尽收眼底，他没有马上回答赵言的问题，而是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倒好茶他也不喝就放在桌上。

赵言快被顾衡搞懵了，这一套一套的动作他还真看不懂顾衡到底想干嘛。

顾衡好像看透了赵言的想法，他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倒茶却不喝？”

“学生确实有这个疑问。”赵言盯着顾衡回道，可惜顾衡表情一点都没变化，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此举没有什么深意，我只是因为刚刚倒出的茶水烫口才没有直接喝的。”顾衡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赵言却依旧觉得背后定有深意。

赵言继续追问道：“仅仅如此？”

“确实。”顾衡回答的非常坚定。

问了那么多次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赵言开始觉得是不是今天自己因为得到了差的成绩而变的敏感了。

“难道我真的想太多了？”赵言心里还是有些疑虑在的，可惜顾衡不肯直说。

讲了半天废话，言归正传两人还是把注意力又放到了试题上。

三张答题纸上密密麻麻全部写满字，因为赵言刻苦练过现在他的字已经可以整齐和飘逸两种字迹随意切换了，因此纸上字虽然较多，看起来却依旧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嗯，字还不错，看得出来你是下苦功夫了。”顾衡称赞道，赵言去年的字顾衡看了只觉得头疼，现在他只觉得满意，才短短一年的时间能写成这样已经相当厉害了。

字得到夸奖赵言也高兴不起来，他对于刚刚的评分还耿耿于怀，答的这么认真最后却得到这么差的成绩，他心里是不甘心的。

因此在顾衡夸他字写的不错时，他也仅仅是勉强笑了笑，笑意都不达眼底。

顾衡知道赵言现在在闹别扭，不过他也不打算哄，年轻人总要多历练，不能玻璃心；点评完字，他继续点评内容，“言之有物，不错，不过有些地方写的还比较空洞，还得多练练。”

“字这也不错，内容也不错，为什么还给我评劣等。”赵言心里十分不服气，他怎么听这个评价都觉得自己不该得到那么烂的评分。

顾衡慢悠悠喝了口茶，缓缓道：“我刚刚倒这杯茶呢，意思就是想要告诉你做事不能急，有的时候急起来容易前功尽弃你懂吧。”

听不懂打什么哑谜的赵言默默摇头，他刚刚明明是认真审题认真答题的，虽然答题时间短，他刚刚也没有急匆匆就下笔答题，他是认真思考过在脑海里整理思绪才写出来的，完全不是顾衡口中的急。

赵言的表情很好懂，顾衡拿过第一页的答题纸，指着两个字对赵言道：“来，你给我念念这两个字。”

突然让念字，赵言也是摸不着头脑，那两个字他也看了，明明不是生僻字而是简简单单两个字。

“世界。”赵言迟疑的读出两个字一边读还一边盯着顾衡。

顾衡等赵言读完才阴阳怪气道：“原来你还是认识的啊，那你还记不记得当今圣上名讳是什么吗？”

赵言口比脑快，直言道：“朱……”

“闭上你的嘴，如果你还想要保住脑袋的话。”顾衡突然出声呵斥，赵言想说出口的名字并没有完整说出来。

如果说以前赵言的生活是相对自由的话，现在他所处的世界却是被完完全全束缚住的，不止说出口的话要再三衡量，连他的思想也要被控制，上面的人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这里没有平等的说法，像他这种身份的人是上面一句话就可以把他这条命不知不觉的夺走，他还不能反抗，不然就是罪加一等。

可以说他就是这个世界最不起眼的蝼蚁，有权有势的人想踩他一脚非常容易。

看赵言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只剩下凝重，顾衡才把语气放柔和些，“我也不是想要骂你，可你必须要知道事情的轻重，有些字我们不能写，有些话我们不能说，我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背后还有家人，株连九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衡再度指向赵言的答题纸，语重心长道：“作为你的夫子我不仅要传授你知识，更要教会你保命，科举看似风光，可背后有些东西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我告诉你做事不能急，考的差就差了，可你不能犯忌讳，不然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你学的再好，字写的再漂亮，写的内容再对，犯了忌讳又有什么用呢，不过白费功夫。”

顾衡的话让赵言醍醐灌顶，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他最远也就去到县里，没能接触到上面的大人物，他只不过是在乡镇里小打小闹。

要是真要惹到什么大人物，赵言知道自己肯定会变成炮灰。

“我记住了夫子，绝不再犯。”赵言保证道。

他现在不止一个人，赵高他们都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他的无知受到牵连。况且赵言好不容易赚了那么多银子，他现在必须谨慎起来保住小命，有本事挣钱他也得保住命花钱才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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