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话说完了,高凡也想到了对策,“既然是张家三兄弟捅出来的篓子,自然就要让他们来收场了。”
“他们如何收场?让他们站出来承认是他们杀了小明王?将其他势力的红巾军的目光转移到他们的头上?”朱元璋皱着眉,“师父,这样做,会不会对张师弟他们有些太……”
“张士诚不是说过吗,只要你称王,他便带着人来归顺于你,既然想归顺你,就要拿出一点诚意出来。”高凡提高声音,对着门外喊道,“许多,你进来。”
“老爷有何吩咐?”许多推门进来。
“张士德是不是还在濠州?”高凡问道。
“还在。”许多回答。
“现在立刻给濠州发电报让张士德立刻过来见我,让他放激灵点,不要让人认了出来。”这电报机,除了高家和朱家有,朱元璋出去征战所在的城池都有铺设电路安装电报机,而所有四方居的分店也有电报机。
四方居每个分店的电报机都由一群专人看守,这群人接受了和高家护卫同样的体能训练,他们不属于四方居管,也不属于红巾军,而是直接听命于高凡和朱元璋。
这群人中除了有人看守电报机,管着接发电报,还有人混迹与四方居分店所在的州、县等,他们或乔装成店小二,或乔装成小商贩,或乔装成商贾等。
他们是转们为高凡和朱元璋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的群体,且还会为高凡和朱元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群人除了体能好,功夫好之外,还专门接受过长达两年的“培训洗脑”,让他们忠于高凡,忠于朱元璋。
所以这些人是高凡和朱元璋最放心的一群人。
而这些人的首领,则是曾经为高家看门的高三八。
高三八身手在高家护卫中不算拔尖,脑子也不算聪明,可他有一个让高凡十分欣赏的优点——忠诚!
“师父,真的要这么做吗?”朱元璋始终还是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太道德。
“还不快去?”高凡没有回答朱元璋,而是催促许多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许多立刻去了电报房,滴滴滴滴的按起了数字。
等许多发完电报,他又再次退出门外,房里又只剩下了高凡和朱元璋师徒二人。
“元璋啊,为师不在的这一个月,你可有想为师啊。”高凡没有继续与朱元璋讨论刚才的话题。
朱元璋这才猛然想起,师父回来之后,自己见着师父就一个劲的说自己遇到的问题,可却没问问师父这一个月过得如何,师父是因为何事回了老家?师父走得这么急,肯定是老家发生了什么急事,而自己却从未关心过师父一句,心里只想着自己。
“师父,元璋错了,元璋其实一直挂念着师父,想着师父在路上是否遇到了危险,在老家睡得好不好,吃得惯不惯。可元璋近些日子遇到的事实在太多了,元璋还不能很好的处理这些事,元璋还离不开师父,所以见到师父后,只一味的请求师父帮助,都未曾说过一句关心师父的话……”朱元璋是又有些愧疚,又有些害怕。
在朱元璋的心里,师父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可师父却淡薄自身的名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哪怕是师父去做生意,赚来的钱也是来养自己的军队。
师父这么做,肯定是对自己有很深的师徒之情的,但是朱元璋觉得,自家师父绝对不只是看在师徒之情上就会为自己做这么多。
父亲可以为了儿子不求回报的付出,可是师父为了徒弟不求回报的付出这样的事是从未有过的,虽然师父总说培养自己是为了以后给他养老,可师父明明自己就有儿子,且师父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了非常多异于常人的地方,师父完全可以将精力放在培养平安上面,这样对他自己养老不是更有保障吗?
所以朱元璋觉得,高凡对自己的好,除了师徒之情,也存在着利用。
具体是要利用自己什么,为什么要利用自己,朱元璋还没想明白。但是他明白的是,如果自己有一天不再听话,师父是可以随时将自己一脚踢开,重新培养一个人来代替自己的。
换做以前,师父要这么做的成本是很大的,可现在不同,现在,师父有了张家三兄弟这三个弟子,特别是张士诚,他与自己的势力一般无二,自己的武装更胜一筹,张士诚部的经济实力更胜一筹。
但是,这些外在的武力装备,师父能给自己,同样也能给张士诚部。
这便是朱元璋害怕的地方。
而他之所以愧疚,也是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自己从认识师父十几年来,师父从来做过一件对自己不利的事,哪怕如今收了张家三兄弟为徒,师父做的事情也是利用他们在为自己铺路。
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那师父对自己可谓是比不少亲生父亲对儿子还好,而自己还去猜疑自己师父,在师父突然走了一个月回来后,自己见着师父第一反应竟不是关心师父,自己能不愧疚吗?
而高凡在陪自己老爸这一个月里,从老爸的改变中,高凡的心境也开始悄悄发生着一些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变化。
例如此时,高凡从朱元璋的眼神里读懂了朱元璋愧疚与害怕的两种情绪。
高凡愣了愣,随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为师知道你一直挂念着我,你的师娘已经给我讲过了。
为师回乡,是因为听闻家乡的一位长辈病重,为师赶到时那位长辈已经过世了。
在为师小的时候,那位长辈也没少帮助为师和为师的家人,为师如今也算是衣食无忧了,可却将那位长辈忘了个一干二净。
想起这些年,为师救济过多少穷苦百姓,养活了多少匠人和佃户,却从未想过将曾经对为师有恩的人接来表示一些心意。
其实为师一开始也想过将一些人接来,对他们好,包括此次过世的这位长辈,她虽有自己的儿女尽孝,可这并不能作为为师忘恩负义的理由。
但是为师那时候怕啊,怕那位长辈拿当年帮助过为师的事拿来要挟为师,呵呵,更可笑的事,为师还怕他们来抢夺为师的家产。
为师回去后,听闻她这些年来过得也还不错,还经常想起为师提起为师小时候对她有多好,这些年来,她一直担忧着为师在外是否有困难,甚至担心为师已经死于非命了。
至于为师以为的那些她会以她对为师的帮助作为威胁或者害怕他们来抢夺为师的家产,这些事他们根本就没这么想过。
为师为自己的狭隘感到羞耻,想要弥补那位长辈的儿孙,可他们并不领情,也是,人已经过世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