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郑义笑了起来。
“师傅没生气吧?”陈雪小心翼翼地问。
郑义吐了口气,不知是烟还是因为天冷带来的水雾,“生什么气?你说的很对。”
“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回家看着漆黑的屋子,还真挺难受的。”
郑义在路边坐下,看向头顶的单元楼,仔细数着王锦的楼层,“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过…一点点。”陈雪小声说,“您是丧偶,不是离异。”
“嗯,传的挺邪乎。什么黑帮寻仇,卧底失败,这这那那的,我听着都害怕。”郑义笑了笑。
“很多年前的事了,你知道飞车抢劫吧?”
“俩人,一个汽车一个抢包,加到全速从你身边过去,扯你的耳环,项链,手机,提包。
“不松手就拖着你往前骑,一直到你松手为止。”
“我媳妇儿就一家庭妇女,财迷,喜欢把提包斜挎在脖子上。”
“有天出门买菜的时候,被这么拖死了。”
“凶手就是完全不认识的毛头小子,他说自己没打算杀我媳妇儿,要怪就怪她自己找死。”郑义伸手在脖子上揉了揉。
“那,判了多少年?”陈雪小声问。
“没判。”郑义摇摇头,“被我弄死了。”
“啊…?”陈雪愣了愣。
“嗯,那时候遇到飞车劫匪,是可以直接开枪的。”郑义眯起眼睛,做了个瞄准的姿势。
“我花一个月摸清了他的行动规律,又蹲了半个月,在他身上连开了七枪…在一个烧烤摊上。”
“上头算的是正常执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故意杀人。”
“我觉得自己做得对,但还远远不够。”郑义深吸一口气,“他该死,不只他该死。”
“能让飞车抢劫存在的所有人都该死,换句话说,所有恶人都该死。”郑义激动起来,说话间时不时夹杂几声咳嗽。
“林百万该死,他手下那个学生是帮凶,也逃不了干系。”
“你能明白吗,小陈,我的意思是说——王锦该死。”
“如果真到了那步,我会像杀了那个劫匪一样,”
郑义一字一顿,“杀了王锦。”
望着郑义眼中闪烁着的狠辣光芒,陈雪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无比陌生。
两次死亡改变了他。
妻子的死让他嫉恶如仇,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则让这份正义趋近疯狂。
枪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
这…
“好,差不多该回去了。”郑义突然松弛下来,他拍了拍陈雪的肩膀,吓人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让人看不清目光。
“小陈,你是个好孩子。”
“我这些年攒了点钱,之后就都交给你了,帮我捐一部分,你自己也留一部分当嫁妆吧。”
“…嗯。”陈雪的心情复杂起来,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点头。
——
“啊…小琳快过来。”门被推开,一脸疲惫的女人轻声撒着娇。
“怎么了?”王琳从卧室中探出个小脑袋,快步上前迎接。
“好辛苦——快让我捏捏小脸。”女人一个饿虎扑食把王琳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扯动她的脸颊。
“妈…”王琳无奈挣扎开来,从女人的肚子上抬起头。
“你哥呢?我买了好吃的,看!”女人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