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麻烦给我这里最好全套间，带钢琴的话更好。”，尚卓熙了解了一下，只有这里的视野是最好的，能看到全台北的夜景，而且对面就是101大厦，逛商场买东西也很方便，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也住这里。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座城市，尚卓熙就为明天的事忙活起来，她似乎比安楚婕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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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清脆的音符跳跃着，接着一阵低鸣回荡在人们耳边，这是尚卓熙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与很多人一起以听众的身份坐在台下听着，看着安楚婕演奏，她美得像动态的画，她会为拥有她而感到骄傲，当然如果她能够的话，好歹曾经自己拥有过她。当你爱上一个人，你会希望能获得那个人的最多面，尚卓熙不甘就这么被安楚婕当成一个普通的听众对待，自己能看到的仅仅是她在台上令人痴迷的样子，她见到过很多安楚婕因为自己而做出的情绪，可是现在不那么容易看见了。

……

“慈善事业所依托的都是人们崇尚奉献，追求友善的本性，每一项创意都极具操作性和娱乐性，既能帮助社会弱势群体，又具有市场商业效益，也不乏娱乐性，这样才能让慈善成为人们的习惯，从心理学的方面来看……”，尚卓熙作为赞助方的代表发言，有可能话，尚卓熙愿意只砸钱而不要经历这样的流程：

“……毫无疑问，孩子们都是天使，每一个都是，大量的手术无限循环的工作使我感到疲乏，能让我在这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工作中看到几缕阳光的就是小孩子了，记得曾经有个癌症初期的小女孩，她那时6岁，不，快岁了，有一天打完点滴她突然跑到我办公室，问我她是不是会死掉……”，尚卓熙笑起来，就像是当时对着那个女孩笑一般。

尚卓熙说起小孩时的样子，是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她眼里有着一种润泽，那些光看起来好柔软，她喜欢小孩，安楚婕一直都知道，很早以前， 安楚婕想象过一辈子都跟尚卓熙在一起，那时她想，现在的科学这么发达，更何况尚卓熙还是一位那么了不起的医生，也许她们会有一个孩子，她希望和尚卓熙有个孩子，并且这个孩子应该在她自己的肚子里孕育，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让尚卓熙吃苦，生物学告诉她分娩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可是如今，安楚婕只想狠狠地甩两个耳光给当时的自己。

体检时医生一连串的专业术语回响在安楚婕的耳边，她听不懂，她只知道医生翻译后得出来的最后那句话：“你这个情况基本上是生不了孩子了。”，刚刚还对尚卓熙的演讲产生的触动此刻又被恨意排挤到九霄云外去了。

“……最后他爸爸抱着她出院的样子我很难忘，可见癌症不是最可怕的，传染病毒和无知才是使人害怕的根源，”，尚卓熙最痛恨的无一是非典，它毫不客气地带走了她母亲的生命。

“所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帮助病痛患者得到更好的治疗，使对疾病毫无认知而盲目的人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谢谢。”……

……

慈善会很圆满，总算是完成一件事了，不过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尚卓熙要做。

“……”

“小阮你是不是又在抽烟？”，尚卓熙正准备找安楚婕，发现对方正在讲电话，于是她打开包包一边补补妆一边等着。

“宝贝，你这也能听出来？！我今天才第三次呢，不生气哈。”，齐阮隔着电话说，她看了看手里的烟头，然后不情愿却听话地将它灭掉。

“才第三次？你还打算有最后一次？还是你又打算熬夜泡吧？说了一天次，睡前两小时不许抽，现在都几点了？”，安楚婕很认真地在说，哪有女孩子那么爱抽烟的。

“好啦安，我在家里，一会儿就洗澡上床了。”，齐阮心疼安楚婕的心疼自己，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安楚婕不省心。

见齐阮这么听话，安楚婕笑了起来，举着电话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手机后壳：

“今天怎么这么乖了啊某个人？”，那笑容尚卓熙怎么看怎么刺眼。

“那当然，我不听话你要是不爱我了怎么办？”，齐阮发着呆，安楚婕要是在她身边就好了。

“傻啊你……”，安楚婕的脸微微浮上一层红晕。

“哪有？安……”，齐阮欲言又止。

“嗯？”

“没事，我就喊喊你。”，停了会儿齐阮接着说：

“你也早点休息吧宝贝，我爱你。”，她不想太耽误安楚婕的时间。

“嗯，拜拜。”，挂掉电话，在转身看到尚卓熙的时候，安楚婕直接变了一张脸，不过她没有指责说尚卓熙在做偷听别人讲电话这件毫无道德的事，她已经会自动无视尚卓熙的存在了，现在的状态是最轻松的。

“看来那男的不是你男朋友啊。”，尚卓熙跟在安楚婕身后，从刚才的谈话来看，她似乎一直都跟齐阮在一起。

安楚婕依旧没有理她，这些事跟后面的人没有一点关系。

走到门口，安楚婕拦了辆出租车，刚进去坐好，尚卓熙立马也跟着坐了进去并且快速地关好车门：

“麻烦载我们去xx大厦。”，尚卓熙说，并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安楚婕：

“我们住一家酒店呢，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有缘分呢，楚婕？”，尚卓熙说得好像真的很凑巧一样，事实上是她自己随着安楚婕订的这边。

“……”

尚卓熙一进酒店便朝柜台点了点头，然后和这安楚婕一起进了电梯，摁了楼层后整个过程尚卓熙都是双手搭在头上，挡在门框旁边的，因为她怕安楚婕看到的楼层的不一样。

安楚婕也只当是尚卓熙为了愚弄自己而选择跟她住同一层楼罢了，只是这趟电梯似乎有点久啊……

“怎么还没到？是不是坏了？”，尚卓熙故做紧张地说。

“我靠着墙，你靠着我，这样出问题的时候我们会安全很多呢。”，说完尚卓熙便一把将安楚婕揽进自己怀里，当电梯停下来的时候，安楚婕真的以为它要开始下坠了，就在她吓得准备抱紧尚卓熙的片刻，电梯门打开了……

那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像是，来到了星空，在这里，周围和头顶上全是幽蓝蓝和荧黄色的斑迹，它们比星空更具有色彩意义。

“别害怕。”，尚卓熙牵着安楚婕的手走了出去。

“星空”下，脚周围铺满了鲜花，安楚婕敢肯定那是鲜花，那些香味她不会判断错，花瓣上的水珠反射着幽暗的光，神秘而美幻，安楚婕想要挣开束缚，可是那会儿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直到尚卓熙反手刷开房门，拉着安楚婕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更是梦幻得不真实，漫天的色彩肆意飞舞在这宽大的房间里，地上，墙上，桌上，床上，天花板……到处都是斑斑点点地的荧光，尚卓熙拉着安楚婕往里面走，来到那架钢琴前，顶盖上那些荧光组成了“生日快乐”几个字，而玻璃窗外，则是整个台北市的夜景，构成的另一片星空，安楚婕一时失语，她忙到连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这个无情的家伙居然记得，尚卓熙坐到钢琴前，看了看时间，正好零点了，她缓缓地打开琴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弹奏起来，那是生日快乐歌和小星星的变奏结合。

一个高挑的金发蓝眼的混血美女演奏着如此童真而美好的旋律，看不清的暗红的玫瑰花就在她的脚旁，高跟鞋遮不住的□□的脚背，好像被它的刺给扎伤了，她会疼么？这些光使尚卓熙的脸显得格外柔和，安楚婕好渴望这世上真的能有一种东西能抹去人的记忆，她要用她除掉所有灰暗和鲜红的画面，只留下一个柔软单纯的不具有任何攻击性的不会伤害自己的尚卓熙，就像此刻。如果一切从现在开始，或者是能重来，安楚婕宁愿尚卓熙从来不爱自己，也不愿她以爱的名义欺骗自己。

尚卓熙拔掉那两根扎在脚背的刺，拾起地上的玫瑰，笑着朝安楚婕走去：

“小安，生日快乐。”，她的眼睛像是致命的通透的黑洞，仿佛能看到里面有一双张开的大手要把安楚婕吸裹进去。

“我希望你快乐。”，轻轻地说完，尚卓熙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另一只手一伸，扭开了墙上的开关，吊顶灯开始亮起来，被包装过的眼前的一切也变得真实起来，尚卓熙俯身，继续吻她的眼睛，鼻子，到嘴的时候，安楚婕扭了开头，伸手推开尚卓熙，却一手盖在了玫瑰上了，刺痛让安楚婕回到现实，对就是这样，看，到现在尚卓熙都还能够伤害她，让她尝到皮肤被割破的痛，即便那是一束玫瑰，可也是来自于尚卓熙。

安楚婕原本想道声谢就离开，可是之前的教训让她不得不对心存芥蒂，不得不对尚卓熙感到畏惧和怀疑，连道谢都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傻，没错，尚卓熙就是在看她的笑话的吧，但凡自己有任何的感动，在她眼里也只不过是一次次的笑料吧，她这么做的最终目的一定是指望着我哪天再上她的手术台，她是故意的……两片玫瑰花瓣落到了地上，安楚婕摇摇头，看着漫天的荧光粉荧光液，在照明的前提下，那些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在嘲笑她的扭曲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