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秧神色已经恢复过来,“不认识。”
她确实不认识什么左佥事陈戌。
说来也可笑,她前世被这人折磨至死,却只知他是沈长延心腹下属,并不清楚他姓氏名谁。
“两位过来有事?”池秧稳住情绪,冷静开口。
沈长延细看向她,确定她没什么问题后,才道:“有关孙徐王郑几家之事,想请教国公爷,可否方便通禀?”
“不方便。”池秧冷漠拒绝,还是现成的借口,“你刚刚吓到我了,有事自己背,别想着见我爹。”
“坚叔,吩咐下去,没我命令不许这人踏进院子半步!”
“是。”池坚应声。
“走吧。”池秧不再看沈长延两人,往前走去。
沈长延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眉头挑了下,回首瞥向身边之人,“你之前有做什么被这大小姐瞧见了?”
“侯爷明鉴!”陈戌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卑职今日头回见池二小姐,不知她为何惊慌。”
“头回?”沈长延打量着手下。
陈戌五官端正,身姿挺拔,穿着墨玉麒麟服更显英气,虽常年进出暗狱,但并不显凶戾,乍见之下,并没什么吓人之处。
他不由想起,池秧每回见他时的惊恐与紧张。
她不仅仅怕他,还怕陈戌?
沈长延想着,没继续思考下去,仿佛不在意地打发道:“许是你这身衣裳吓到她了,先去办事吧。”
“是,那徐家主所言……”陈戌询问。
“让他将能牵扯的都牵扯进来,至于条件……呵,逆贼没资格谈条件。”沈长延冷道。
“是。”陈戌很快退下。
沈长延目送他离去,眼里闪过什么,抬步追向已经走远了的池秧。
奖赏将士们的地点定在府衙前,从钦差院过去,需穿过两个不小的花园。
沈长延不疾不徐追上来,过到池秧旁侧,随口道:“池姑娘之前见过陈戌?”
“没有。”池秧没有看他。
沈长延侧首看去。
池秧穿着一袭窄袖华服,青丝高束,打扮得颇为劲爽英气,白皙侧脸看上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冷。
他不由想起,昨日她引弓对准自己时的神情。
那般痛恨与愤懑,仿佛遭受背叛。
沈长延一时失神,声音跟着轻了轻,“之前……多有得罪。”
池秧依旧没看他,“我没那么小气,知道那时你有你的任务,救我不过是顺便,我们……扯平了。”
前世她救他一命,这世他助她脱险,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但曾经受的折磨她没法忘记,这人……她还是离远了好。
“这般扯平,倒是我占便宜了。”沈长延回过神来,嘴角微勾,语气稍有调戏的味道,“不若算我欠姑娘一个人情,往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池秧终于看了他一眼。
她实在看不懂这人,前世他能因为薛落,冒着得罪她爹的危险将她丢入暗狱,这辈子却反过来对她处处留情,多次相助。
难不成他帮谁,还是看谁先跟他认识?
上辈子他先认识薛落,所以帮着薛落;这辈子他先认识自己,就反过来帮着自己?
池秧不太信,怀疑道:“沈侯爷这般言语,莫非是想提醒我,你曾经帮过我也救过我,认真计较起来,我还欠着你恩情?”
沈长延:“……”
他算明白过来,池秧是真想跟他两清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