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其他几人一呆。
酒楼大间内静了刹,只有琵琶声依旧。
好一会儿后,有人不敢置信道:“孙家有这么富吗?”
“百亩为一顷,十万顷就是一千万亩地,别说梧县,整个严州府都未必有这么多耕地吧?”另有人道。
更有人斩钉截铁道:“据州郡记载,严州十府九十八县,登记在册的耕地共有三千九百余万亩,其中严州府内十一县,包括梧县在内,约有四百万亩地,孙家不可能有这么多耕地!”
这话一出,周围又似静了下。
周嘉生怕池墨不喜,赶忙插嘴道:“这也不一定,孙家员外的兄长可是户部尚!户部可是肥差啊,他家田产跨州连郡也是有可能的,来来来,先喝酒!”
“喝酒喝酒!”其他人也回味过来,赶忙笑着岔开话题。
池墨笑了下,轻举茶杯,丝毫不觉难堪,“许是我记错了,不是十万顷,是十万亩也不一定。”
“哈哈,应当是十万亩。”其他人赶忙搭话,不敢让池墨尴尬。
心里又不免觉得这国公府大公子,不食人间烟火,能将十万亩弄成十万顷,怕是根本不知道一顷地有多大。
他们正要岔开话题。
池秧适时开口,“才十万亩吗?”
她望向那列州郡数据的青年,仿似好奇道:“我昨日听父亲他们说,孙家占了梧县九成多耕地,这梧县很小吗?”
“这……”其他几人交换了下视线。
周嘉快速转动脑子,想将这事平稳掠过,不让池墨难堪。
“不小。”那列数据的青年接过话语。
“梧县离严州城最近,我常策马游玩,从东西横穿约需三个多时辰,从南北直穿则近三个时辰,我那骏马一个时辰可跑三四十里地,算起来梧县纵横约有百里。”
池秧一听,内心迅速换算。
一里等于500米,一百里就是50千米。
纵横百里,就是2500平方千米,合约三百七十五万亩,减去山林荒地,算它十分之一的耕地,也有三十七万亩。
孙家显赫上百年,就算只占梧县三四成耕地,也不止十万亩。
“孙家有没有占据梧县九成耕地我不知,但绝不止区区千顷。”池秧想法才落,对面那列数据的青年跟着道。
“哦?”池墨来了兴趣,“但闻其祥。”
那列数据的青年名叫李议,是严州同知的外甥,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看着池墨,认真而沉稳道:“因为梧县有近十万亩隐田。”
“什么!”在场众人惊了跳。
连对田亩之事不感兴趣的周柔喜,都睁大了眼睛。
有人立即道:“李兄,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若是没这么多田……”
“你当我骑马纵横梧县是为了好玩?”李议斜了那人一眼。
那人脸色有些不好。
周嘉想说什么,余光扫见池墨毫不掩饰的兴趣,心里又咯噔了下。
他是知道定国公来严州,不仅是为了平乱,更是为了新法。
李议不理会那人,继续道:“梧县纵横约有百里,其中山林荒地连绵有五六十里,剩下皆为耕田农地,约有三十余里,理当合约三十三万余亩耕地,但县中册录却是二十二万七千六百四十一亩七分耕田。”
“当今陛下仁义爱民,少赋减税,每亩田桑税收不过一斗粮,梧县二十二万七千亩耕地,本该两万两千七百余石粮食,去岁田赋却收不到两万石,少了两千七百余石!”
“亩收一斗(12斤),两千七百石粮食,便是两万七千亩耕田的田赋,朝廷免了缙绅们的田赋力役,结果他们还不知足,还要另隐十万亩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