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
定国公身上披着深色大氅,正懒懒坐在正房门口,听着院外厮杀声,左右两边连同暗卫长池坚在内,还剩八个暗卫守着。
薛落绕过影壁冲进来,庭中并无阻拦。
直到她冲到廊中庭下,左右暗卫才忙持刀向前,将人逼停不许靠近,“站住!”
“父亲,父亲救我!”薛落踉跄跪倒下去,双目含泪仰头看向坐在门口的人,内里浮满希冀和祈求。
“妹妹要杀我,她要杀我,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救救我!”她仰头看着定国公。
那模样着实惨烈,身上鞭痕遍布浑身是血,头上光秃秃没有头发,只结着血痂,脚下更是没穿鞋袜,能清楚看到被拔了趾甲的脚趾鲜血淋漓,似连脚趾骨都已碎裂,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定国公池斐乍然看到她这模样,也是一怔。
随即,他目光掠过长女,看向院子那头。
池秧手持弓弩飞快从外进来,走了几步后,又停住步子,只不远不近地站在那头看着他们,既没解释,也没说话。
他看到次女眼中冷意,平静又克制。
“爹,爹救救我,我知道错了……”薛落喊叫着,手脚并用往廊上爬去,泪水滑过脸颊清出两道痕迹,模样看着更为凄惨。
池斐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到薛落身上。
她手攀在廊上,能清楚看到那被拔了指甲的手指,骨头似也已经碎裂,软软搭在地上,看着触目惊心。
他知道长女被关押在前院遭受刑罚,也知道样子不会好看,但没想这样鲜血淋漓的直视。
定国公眉头微拧,又抬头看向不远不近处站着的次女。
她手里拿着弓弩,弩上箭已上弦。
从外院到内院这段距离不远,但足够她射出弩箭。
她本有机会,在薛落出现在内院之前就将她射杀;就算是现在,她也随时可以动手射杀薛落。
但她没有。
她在等他开口,等他做决定。
“爹,爹,我知道错了,有关姨母的事我都可以讲,她就在南诏,是她让我回国公府的,是她说您害了我母亲和外祖一家,我、我自小流落在外,三岁以前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好衣,我、我……”
“你的事归秧秧处理。”定国公开口道。
还想要祈求的薛落一滞,眼眸睁大,“我……我知道错了……”
“知道又有何用?”池斐垂眸看着她,眼里没有怜悯,“你两次三番欲置我女儿于死地,害我次子高热不退险些烧傻,对我长子下毒,害我妻子小产,你现在说知道错了,就想我饶过你?”
薛落瞪大眼睛,泪液滞留于眶中。
定国公声音更冷了冷,“秧秧没立即处死你,已是她仁慈,你还想求饶,求我亲自动手杀了你吗?”
“你、你……”薛落猛地爬起,想要朝门口坐着的人冲去,“池斐!”
“站住!”
“放肆!”左右暗卫立即向前,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压着不让动。
薛落面目狰狞死死盯向定国公,“你有负我娘,害死我娘,还害我外祖全家,你不得好死,你……”
“国公爷从未负过你薛氏!”旁边站着的池坚冷声截断她话语。
“呸,你不过是他走狗,当然向着他!他就不配……”
“啪!”池坚没忍住,一巴掌甩了过去。
薛落脸被打得往旁偏了偏,口中牙齿掉出,半边脸高高肿起。
池坚冷眼看着她,“国公有愧夫人,有愧小姐,却从未愧对过你和你娘分毫,你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要向着你母族,辜负你父亲,还在这里信口雌黄,自以为是,你自己好好想想,自你回公府,国公爷何曾有委屈过你半分?”
“你多次对小姐和二公子下手,国公爷哪次不是维护你而委屈小姐和公子?你想要什么,国公爷哪次没有将东西双手给你奉上?你还想要他做什么?让他妻离子散,还将你高高捧着吗?这世上就你薛氏尊贵?”
“唔、你……”薛落死死瞪着他,脸颊肿得话都说不清。
“你外祖一家随废太子造反,死有余辜,与国公爷有何关联?硬要说关系,那也是国公爷求陛下饶过薛氏姐妹性命,你真以为,没有国公爷,你娘和你那姨母能活?”池坚话语冷锐。
薛落死死盯着他,忽的“呸”了声,视线掠过这国公府走狗,望向上首坐着不动如山的人,凤眸似又恢复成往昔清冷,“说这么多,却连杀我都不敢,孬种!”
池坚顿时明白过来,她想求一死。
上首那人平静看着她,“谢渊寒还活着吧?”
“你!”薛落一惊,再想挣扎,却被暗卫死死压着动弹不了。
定国公平静道:“让暗密卫动手,三十六道酷刑一道不少用上去。”
“不,你……”
“还有薛芷岚。”定国公冷起来,是真一点情面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