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其貌不扬的丫鬟收好铃铛,轻声道:“小姐可有决断?”
薛落盘腿坐在马车上,眼睑低垂,一时未语。
丫鬟继续道:“夫人说了,定国公到底是你生父,你要是不动手,选择留在国公府,当个富家千金,她也不会为难你。
纵使定国公卑劣无耻,待儿女却还不错。
哪怕近些日子你处处针对他的嫡女,他也未曾真心恼你,往后只要你跟他的儿女和善相处,潜移默化下,定能成为他最中意的女儿。”
薛落听着,神情陡阴,也不知那句话惹到了她。
丫鬟没看她表情,仍旧轻声道:“只是前些日子‘影刺’暴露,事情紧急,已经由不得我们慢慢来了。
想来小姐也明白这点,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薛落如此着急地在仙珍楼动手,就是想尽快洗白自身,重获定国公怜爱,以便进一步行动。
只是没想到池秧巧舌如簧,不仅扳回了局面,还让她名声更加不堪。
薛落眼底隐约有戾气浮动。
稍许,她冷沉开口:“夫人明知当年真相,为何不如实告之?”
丫鬟作为传话人,并不清楚主子的打算,只道:“定国公乃小姐生父,有些事情,夫人说多了,反而有挑拨你们父女之情的嫌疑。
如此,还不如让小姐亲自查证。
等清楚前因后果,小姐在选择,是帮夫人和您逝去的母亲,为薛家平反冤案,报仇雪恨,还是当国公府的千金,享荣华富贵。”
薛落一时未语。
马车窗户未曾关严,冷风一吹,便见着缝地钻进来。
她扭头看过去。
街上的喧闹声从四面传来。
“定国公府为当今燕皇母族,当年之事,定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她伸手推开窗户。
外头寒风顿时灌入进来。
“阿娘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他却抛弃阿娘,回国公府另娶娇妻,还儿女双全……”
薛落眼底冷意蔓延,比冬日更甚。
“我自小学医习武,饱受苦难,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阿娘报仇雪恨。你回去跟姨母说,我薛落姓薛,不姓池。”
“是。”丫鬟应着,又问:“那江州郡河堤失修一事,可要细查?”
“不必了。”薛落神色冷沉,“陈年旧事,就算有痕迹也早被清洗干净了。”
“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我要他们……血债血还!”
池斐,欠我娘的,你该一一偿还了!
……
杨府外。
池秧站在原地,目送杨亭被暗密卫“请”上马车。
沈长延回头看来,“不上来?”
池秧立即摇头,“沈侯爷审讯要犯,我就不多打扰了。”
沈长延看了她好一会儿,察觉出什么,忽地笑了声:“看来你不仅怕我,还很怕去暗狱。”
“暗狱那种地方是个人就会怕。”池秧撇开视线,努力压制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慌。
“我会害怕也正常。”
“是。”沈长延嘴角勾了下,打了个手势,“你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给你看个东西。”
旁侧候着的暗密卫,从怀中取出密信递来。
池秧瞄了眼,看到开头就愣了下。
这是先前在仙珍楼里,帮薛落说话之人的认罪。
“你长姐手段干净得很,那人就是个无赖,拿钱办事,连给钱的是谁都不知道。”沈长延眼里又浮出熟悉的玩味。
“面对这样的对手,你一直被动可不行。”
池秧没说话。